盛红缨下了朝之后,特意吩咐采颦去给玉昭太妃送了个信儿。
再经太妃之后,把于家的这些动向一一禀报给其弟秦玉钏。
经过这些天的周密安排,盛红缨最终确定,于氏一族现任家主对朝廷尚有忌惮。
而真正贪婪的人是未来接掌于家的于青阙。
记忆里,于家家主是在昭姨被害之前过世的,而在那个时候,于家还处于蛰伏状态中,亦未曾表露出半分不臣之心。
现在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盛红缨才没有直接对于家下狠手。
于家在京中关系盘根错节,眼下若真要动于家,怕是会令朝堂不稳。
既然于青阙不听话,那便设法给他造个竞争者出来。
就算不一定能夺走他的家主之位,但至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接掌于氏!
盛红缨前世便深于纵横之道,连诸地藩王都被她一一牵制,更何况是个小小的于家。
将信送出去后,盛红缨也终于清静了下来。
她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关于查到的那位“朱嬷嬷”的相关线索,手指轻轻地在其中的一个“于”字上轻轻敲打着。
没一会儿,被她派出去收网的采溪便回来禀报:“主子,按那老婆子所说,奴婢派人前去蹲守,果然成功抓住了那三人。”
“他们嘴里可撬出什么东西来了?”盛红缨漫不经心地合上手里的书卷。
采溪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回禀:“都招了,一人的确是司南伯府的眼线,但司南伯府最近只让他传了一句话,内容是让司家二公子全力讨得殿下的欢心,另外两人皆同于家有关。”
“哦?”盛红缨微微挑眉,来了点兴致,“说说看,于家的哪个人?”
采溪神情凝重地道:“一人的确是于青阙正室夫人派来的,另一人嘛……是于家四小姐于青禾。”
“于青禾?她居然也认识这位假的朱嬷嬷?”盛红缨有些意外。
采溪点头道:“不仅认识,这老妇似乎还对于青禾颇为维护。”
“那可有审出来于青禾找她做了何事?”盛红缨这个时候已经对于青阙不太感兴趣了。
比起这个,她更感兴趣的是,于青禾联系这位假朱嬷嬷的目的!
可采溪却冲她摇头:“那老妇死活不说,最后逼得紧了,她竟趁机自绝了。”
“她都已经老实招了于青阙的计划,却宁可死都不愿说出于青禾找她办了什么事?这倒是有点耐人寻味了!
如此说来,于青禾的手段倒是比之于青阙更胜一筹嘛!”盛红缨不禁对于青禾又多了几分兴致。
前世的时候,她在查出于青禾就是司御心中的那瓣栀子花之前,压根就没在意过于青禾此人。
后来也是因为司御,才特意调查了她,当时查到的结果便是于青禾心地纯善,幼年曾与司御同甘共苦过,是个极不错的女子。
可如今看来,她于青禾恐怕也并不简单!
盛红缨抬手揉了揉眉心,冲采溪吩咐道:“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于青禾的行踪,每日按点汇报记录。”
采溪点头应下,随后便在她的摆手示意下退了出去。
看到采溪退出去后,映月便知她们是聊完了正事,这才端了安神汤进去:“公主,您已经有数日少眠了,这安神汤也日日都喝着,怎么还是不起作用?”
她不睡,映月便全程陪着,生怕她有什么需要。
盛红缨也不知自已为何近日总是难以入睡,每每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全是一些混乱的画面。
有司御和她在一起的,亦有司御前世娶于青禾时的画面。
前世司御不知,她曾亲自去过他同于青禾的婚宴。
她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他们如一对璧人般地接受着满堂宾客的道贺。
自那以后,她的心里便漏了一个洞,怎样都填不上的洞……
盛红缨摆摆手,示意映月把安神汤撤下。
映月担心地走上前来,掌心沾了些药油,然后便开始轻轻按揉着她的额角。
盛红缨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些,她缓缓闭上眼睛道:“十日后便是赏梅宴了,宫外现在是什么情况?”
映月边按边道:“外面自然是热闹非凡,公主要寻的那几人,咱们派出去的人都暗中盯着呢。”
“嗯,正好借此宴提前召见他们。”盛红缨一边说着,一边靠在软软的靠枕上,“四皇叔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映月摇头:“那边暂时没传回消息,应当是没什么异动,再说了,雍王抱病多年,这些年哪怕是过年都不曾回来过,应当不会有什么异心吧?”
“但愿如此吧。”盛红缨淡淡地回了一句。
可实际上,重活一世的她心里很清楚,雍王会反!
只不过,他的这颗反心,竟是连父皇都被他瞒得严严实实,直到她稳固了各地诸侯之后,她的这位好皇叔才逐渐露出他的那份野心罢了。
敛起思绪,盛红缨明明已经设法让自已放松下来,却还是无论如何都睡不下。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尤其贪恋司御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
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香!
又努力了小半个时辰,她依旧毫无睡意,干脆直接便起身到院子里练会儿剑。
招式流畅,身手利落,动若惊雷,杀伐果决。
秦玉钏是名将,他的剑术枪术都是沙战搏命积累出来的,没有看上去华丽的花招,出之见血。
而她,将秦玉钏的本事学了个精髓。
映月看着她在月下挥剑的清冷身姿,忍不住地便冒起了星星眼,双手合什贴在一边的脸颊上,一脸陶醉地低声喃喃道:“我家公主当真是天仙下凡,这般的风姿,全天下的男人都匹配不及!”
一套剑法,盛红缨练了数十遍。
直累到她手腕传来痛感,她方才收势,压剑入鞘,并随手便将入鞘的剑抛给映月。
映月连忙双手抱住跟上她道:“练了这么久,公主一定累坏了,这下定能睡个好觉了。”
盛红缨没说话,但她心里知道,她依旧毫无睡意,甚至心里还有种莫名的烦躁。
明明月事都已经过去了,可她为何还是情绪不佳,反复无常?!
就在她吩咐映月给她再备桶温水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微微蹙眉,示意映月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映月面色不善地跑了回来,皱着眉头哼道:“公主,外头捉了一夜里爬墙的贼人!”
贼人?
爬墙?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