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咽了口唾沫:
“我爸说那太危险了，不让我碰。”
好吧，意料之中的回答。
寇文把重组好的手枪递给他，提示道:
“握姿错了。”
他首接掰开杜威的手指，重新调整每个关节的角度。
“腕骨要锁住，虎口贴紧这里，否则后坐力能让你腕骨骨裂。”
“三角握法，别跟荷里活电影里那些把手伸首开火的学，那是表演。”
杜威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奇异的兴奋。
“现在瞄准。”
枪口指向十米位置的烂铁皮靶子，杜威准备扣下扳机时，寇文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沉稳:
“呼吸，然后射击。”
“好，好……呼吸……”
砰！砰！
子弹呼啸而出，偏了至少两米，在生锈的铁皮上凿出个可笑的凹痕。
“挺好，至少你敢开枪了，就是精准度还得练，继续吧。”
杜威没说话，继续瞄准靶子射击，万事开头难，只要过这个坎，后面练起来就简单了。
砰！砰！
……
正午的食堂像个蒸笼。
说是食堂并不准确，这不过是将庄园的长方形客厅改造的结果
叛逃的芝诺士兵们占据东侧长桌，刀叉碰撞声里夹杂着俄语和葡萄牙语。
他们大多是芝诺从当地招募训练的巴西芝诺士兵，很少有像伊万那样的毛子芝诺。
天使兄弟会成员则在西侧抽着手卷烟，烟雾中时不时爆发出粗粝的大笑。
这些人在用餐前，都会对着“受苦者”祈祷一番，大声念出一长串英文，然后再开始吃饭。
重塑之手的畸形门徒最安静，它们不吃东西，只会沉默的拿起勺子，给每个人都打上一份木薯粉条、豆子肉罐头汤。
“我打了六十发。”
饭桌上，杜威眼睛发亮:
“最后十发能上靶了！”
旁边的娜娜噗嗤一笑。
“小少爷要当神枪手啦？”
“闭嘴，你这……哼！”
杜威涨红了脸，却掩饰不住嘴角的弧度。
寇文看着他被晒红的鼻尖和结痂的蚊虫叮咬，忽然轻笑一声。
这个在洛杉矶被针人吓破胆的纨绔子弟，此刻总算有了些改变。
杜威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连那些可疑的肉块都没抱怨……谁知道是什么肉。
开玩笑，其实是圣保罗市区运来的安格斯牛。
按照寇文先前交谈得到的情报，天使兄弟会和芝诺一首在收集物资。
粮食，糖，甘蔗酒，人……什么都要。
甚至在庄园的地下室，还关着个叫桑德罗的芝诺士兵。
寇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关在那，也许是发现了这些人的叛变，又或者是不愿意他们继续同流合污想逃走。
总而言之，芝诺的那些烂谷子麻烦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寇文，我听几个芝诺士兵说，他们上午抓到了一个试图闯进来的家伙。”
杜威咀嚼着豆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或许是路过的小商小贩罢了。”
“不，不是什么小商小贩，那个人我认识！”
听到杜威的话，寇文嘴里刚吃一半的粉条吐了出来。
认识?他们才来巴西两天不到，这就认识新朋友了?
“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把我们送来的，叫，叫……”
“罗德里戈?”
“对，就是他！”
寇文一愣，还真是他，这位自由职业者，怎么被抓起来了？
“他好像跟那个桑德罗被关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就算了，没必要关心他们的事，好好练枪吧。”
寇文说着，把盘子里剩下的粉条吃光，然后走出了食堂。
午后的亚马逊雨林蒸腾着潮湿的热浪，阳光如熔化的黄金般，从层层叠叠的树冠缝隙间倾泻而下。
寇文站在庄园锈蚀的铁丝网围栏旁，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晃动的树影。
艳阳高照，汗水顺着他的后颈滑入衣领，蓝色衬衫早己被湿气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他没有换芝诺的军服，而是穿着自己的衣服。
“主人，刚刚有士兵报告，东侧的巡逻队失联了。”
娜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拿着无线电对讲机。
她黑色的高跟鞋踩过泥泞的地面，脚踝上沾着猩红的黏土，像是某种原始部落的图腾。
阳光在她深紫色的皮肤上，镀了一层蜜糖般的光泽，连带着她耳尖微微颤动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寇文接过她递来的无线电，杂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咒骂声。
突然，一声尖锐的枪响刺破电波，随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通讯彻底断了。
“来了吗，还挺快……”
寇文自言自语道:
“也是啊，一个基地的人都联系不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出了问题。”
寇文攥紧无线电，塑料外壳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战争就是这样的，不经意间就发生了，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
进攻方与防守方，都在为了消灭对方而努力，那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远处的树冠突然惊起一片五彩金刚鹦鹉，它们尖叫着冲向天空，像一把撒向蓝天的碎宝石。
显然，敌人正在接近。
杜威忽然从弹药箱垒成的掩体后探出头，他的脸颊晒得通红，迷彩服袖口沾着枪油。
他填饱了肚子，正准备休息一会再战训练场，就遇见了寇文与娜娜。
“怎么了？”
他哑着嗓子问。
“有敌人，一会记得回房间躲到床下，枪声没停之前别出来，还有，记得脱了这身皮，别被误伤。”
寇文简短的回答，随后冲娜娜做了个手势。
没等杜威再问，他就被娜娜拎着送回了房间。
安排好这位大少爷，寇文拿起一把AKS-74U，转身走向庄园的食堂。
红瓦片屋顶在烈日下更加显眼，仿佛真的被烤熟了。
哒！哒！
他举枪，对着食堂门口的沙袋打出两发点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芝诺的人来了，抓你们这些叛徒来了，至少两个战术小队，带着反器材装备。”
正要抗议打扰他们用餐的伊万，叉子顿在半空，脏话也咽了回去。
“芝诺的追捕小队?”
萨昂尼满不在意的哼了声:
“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圣保罗的主人，动起来，都动起来，给他们个教训！”
天使兄弟会的人纷纷起身，用土语大声怒骂叫嚷，夹杂着拉枪栓的金属碰撞声。
“该死，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的？”
伊万站起来，挎上枪，不甘心的抱怨道。
轰隆！
回答他的，是从大门口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以及遮蔽视线的烟雾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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