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十分纠结,那就是我亲爹,我这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于情于理的,也得过去看看吧。
毕竟是亲生父亲,见一见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可是他从来不会过问我的事情,我对他来讲感觉也没有那么重要,逢年过节也都会去姥姥家送礼,但对我的事从来都没有过问。
他现在也有属于自已的家庭,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我去见他会不会打扰到他们的生活,可是…姑姥们都劝我应该去看一看他。
毕竟长辈的建议,咱作为晚辈的该听得听,虽然没那么情愿。
我很想爷爷,那年爷爷八十多岁,奶奶年龄也不小了,她以前对我再怎么不好,毕竟血脉在这,高寿了…可能…以后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打听一下,打麻将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说他在鸿运超市摆摊卖烧烤,我决定按照这个线索去打听一下。
鸿运超市这个地方是原来爷爷家巷子口的一家小卖部,可是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巷子和超市早就不在了。
我问了亲戚们得到的结果都是“好几年前就扒了(拆了),没那个地方了。”
还是得亲自去一趟原来的那个位置。
“师傅,到老鸿运超市。”
司机师傅闻言一愣看看后视镜,“艾玛,多年前就没了,姑娘这是出国多少年没回来了。”
(我老家那头出国的特多,家家户户都得有那么一个两个的)
“有年头了,那咋整啊…这么的吧,就停那附近就行我自已溜达溜达。”
“行,反正这地方是没有了,溜达溜达吧。”
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人傻了,“巷子也没了,变成了一家接一家的商户,前面还有一个绿化相当不错的小公园。”
我走走停停看着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街景,突然回忆涌上心头,我透过小公园的花花草草看到一个烧烤架子,顺着架子往上看去,看到XX烧烤。
“他不是摆摊吗,这不是店家吗?好像不是这里吧。”
我向小公园的角落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过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了一根冒烟的东西陷入了回忆。
当年啊~只要在爷爷家,他就总会带我去巷子口的小卖部买零食,从破布口袋里拿出零零散散的钱结账,想到这眼泪有点崩…我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再看一眼那边的烧烤架子。
当我一步一步快要接近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身穿黑色运动服,反戴鸭舌帽,试探性地靠近,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也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正在整理摊子上的食材,一副即将营业的架势。
我整理一下发型,戴上了口罩,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字“走!”
我站在他的面前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呃…你是昨天订串的吗?”
“不是,你再看看我是谁。”我把口罩拉了下来。
他一愣,显得有一些语无伦次,“看着有点脸熟。”
“脸熟?能不脸熟吗,我是你姑娘。”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我的模样,“小雪儿?”
“嗯。”
也是,当年他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就7-8岁,现在二十多了。
我爸略显有些激动,一边抓住我的手,一边把刚整理好的食材又放了起来,“回去看看奶奶吧,奶奶都想你了。”
听到这话我是不屑一顾的,那个重男轻女差点把我害死的老太太能想我?我“哦”了一声,和他上了楼。
我爸率先推开了门,“妈!你看谁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饱经沧桑的脸上泛起了慈祥的笑容,“是小飞回来了吗?”
小飞?我跟我妈有那么像吗,我妈瓜子脸,我胖的大饼脸(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妈164,我172,不一样啊!
“妈,是雪儿。”我爸把我往奶奶那推了推。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热泪盈眶的奶奶,心态崩了,我抱住了奶奶哭的稀里哗啦。
奶奶起身去卧室翻了半天柜子,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这是你小学的成绩单,奶奶都给你留着呢。”
我看了看勾起回忆的老照片,和那张保存多年依旧崭新的成绩单,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爸,我爷呢?”
“你爷在同鑫小区那头呢。”
“领我去。”
奶奶腿脚不太方便留在了家里
(老两口打了一辈子的仗,到老了分开住了。)
我和我爸一路上讨论晚上想吃什么,做几个菜。
到了目的地,爷爷正在看着电视吃着饭,看到家里来客人了,热情地招呼着,“过来坐,吃点。”
爷爷依旧是满面笑容像以前一样。
“爸,你看看你认识她不。”我爸提高了声调询问着爷爷。
我怼了怼我爸的胳膊,“你别跟爷爷说啊,这么大岁数了等我走时候再闪一下,你别说了。”
我爸是真倔,“那不行,得说。”态度很坚决。
拗不过他爱咋咋地吧。
爷爷笑盈盈看了看我,又摇了摇头。
“爸,她是小雪儿,你孙女。”
爷爷愣了一下,又瞪了瞪眼睛,还没等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哭的泪眼婆娑,我见状赶紧上前抽了几张纸,给爷爷擦了擦眼泪,爷爷摸了摸我的脑袋,“大孙女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候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大肚女人,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她是谁。
我不喜欢她,但我尊重她,起身问了个好,随后该干嘛干嘛。
晚饭决定好了留在爷爷家吃,我爸带着我买了很多我想吃的东西,总之这天很开心,但是也仅限于今天了。
第二天我给爷爷奶奶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和柔软舒适的衣服,就当是做孙女的一片孝心了。
我爸对我爷说,“爸,你得多锻炼锻炼腿脚了,你大孙女还等着你骑三轮车带她溜达呢。”
爷爷一边抓着我的手,一边满眼笑意的点头答应,“好,好,好。”
我也握紧爷爷的手,幻想着有一天爷爷可以再带着我坐上小三轮车游走在县城中的大街小巷。
可是在我回X国的第二年爷爷就去世了,我很想他。
唯一的合照,在那个摔碎的手机里…修不了,也打不开了。
还是很庆幸爷爷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很多次,还是那么慈祥的笑容,永远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