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寅燊单手插兜微微偏着头,镜片下的深眸垂凝着她:“要去学校吗,我送你去。”
一旁的管家笑道:“凌先生,您真是来的太及时了,家里的车正好都被派完了。”
凌寅燊却是把他当空气,完全无视了他,静静等着莫妗笙回答。
莫妗笙想拒绝又怕管家多想,毕竟在没车的情况下坐姐夫的车无可厚非。
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紧了紧背包的肩带,勉强回道:“好吧……”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莫妗笙一路小跑跟在凌寅燊身后,坐上了他的副驾。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莫妗笙跟这个恶魔十天没见,冷不防这么一独处,她坐姿局促,连吞咽口水都不太敢。
换做之前,这会儿凌寅燊肯定就把手伸过来对她做坏事了。
莫妗笙谨小慎微地往他那边瞥了眼。
只见他单手撑着车窗抵唇,另一只手转动方向盘。
她悄悄盯着那只手,就在不久前,那骨节分明的大手还在她身上游走,肆意欺负她。
凌寅燊直视前方的目光散漫,余光却全在旁边那人身上。
天知道这十来天他是怎么过的。
白天拿着提前给儿子买好的小手镯黯然神伤,晚上就拿着莫妗笙的小裤独自销魂。
就好像是个被妻子抛弃的弃夫,还招来了方祖一顿嘲笑。
现在,她就在旁边,他却连她的发根都不能碰。
这种心痒的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难受极了。
这才刚开始他就要忍不住了,他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那个……”
莫妗笙蓦然开口,凌寅燊条件反射般看过去:“嗯?”
莫妗笙紧了紧手里的安全带:“你能不能开快点,后面有人鸣笛了。”
凌寅燊才意识到,他为了能跟她多待一会儿故意开的很慢,不知不觉慢到都有些过头了。
他只好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到学校门口,莫妗笙对他道了声谢就要开门下车。
“笙笙!”
莫妗笙被身后的他叫到,脊背一僵,转过头来:“什么事?”
“你的证件。”
莫妗笙想起来,办理复学是需要身份证的。
她看着那身份证,有些惆怅。
她曾经为了要回证件付出了多少,现在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拿到了。
她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再次道谢,下了车。
车门关上,凌寅燊的手停在原地,刚刚碰到她肌肤的地方,有一股酥麻感蔓延至全身。
他低头看了看,嘲笑自已的没出息,能渴望她渴望到这种地步。
这边,莫妗笙走到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大学校园门口,脸上漾起灿烂的笑靥。
“笙笙!”吴妍在门口等待莫妗笙多时,见她出现,开心地跑了过来。
“妍妍!”莫妗笙欢笑着抱住吴妍,那朝气蓬勃的样子,才是十九岁的她,该有的样子。
吴妍拉着她进了校园,带着她办理好复学手续。
当路过学校的住宿大楼时,莫妗笙陷入了沉思。
住院那段时间,爸妈和姐姐对她夜以继日,关怀备至,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本以为凌寅燊放过了她,她和莫家人能回到像从前那样松弛,自然的相处状态。
可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现在的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妍妍,陪我去办理住宿,好不好?”
吴妍听见这话,不可置信道:“啊?大别墅你不住住学校宿舍啊。”
莫妗笙垂眸:“嗯,我想学着独立。”
“哈哈那行,刚好我也住学校,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一起出去了。”
莫妗笙微笑,点了点头。
由于莫妗笙是晚半年来学校的,女生宿舍空缺寥寥无几。
最终本是护理系的她只能跟计算机系的女生合住一个寝室。
傍晚,莫妗笙在莫家告别莫家人,答应他们随时回家的要求,拿上行李箱回到学校。
她住的寝室是四人寝,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两个女生在。
她们看上去很朴素,都戴着眼镜,好好学生的样子。
莫妗笙松了口气,她真的很怕遇上不好相处的室友。
她跟她们打了声招呼,也许是不熟,打完招呼她们就没再管她。
莫妗笙独自在自已的上床铺好被子,打点好一切后就坐在桌子前拿出护理书看。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莫妗笙应声看去,脸部肌肉立马僵住。
怎么这么倒霉,这个人偏偏是她以前中学时的同班同学,校霸肖子珊。
她爸爸据说有黑色背景,当时谁都不敢惹她。
除此之外,肖子珊还和大莫妗笙两岁的表姐是好闺蜜。
莫妗笙的表姐看不惯莫妗笙在学校受欢迎,到处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假千金。
故此,肖子珊就结合全班人孤立她,扔她作业,往她课桌塞死老鼠。
无奈她当时跟秦恒还有吴妍又不在一个班,没人能帮她。
莫妗笙最后受不了跑回家求助,姐姐莫亚希便找到学校来替她主持了公道。
后来肖子珊最多叫人孤立她,但至少不会在明面上欺负她了。
想不到冤家路窄,会在这里碰见。
肖子珊一进来就看见了莫妗笙,她像是没认出她来一样,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莫妗笙也不作声,乖乖看自已的书,到了晚上该熄灯时,才放下书,去洗手间洗澡。
“等一下。”
莫妗笙就要走到浴室前,却被她叫住。
她呶了呶扎着唇钉和舌钉的嘴站起身:“莫妗笙,你去别的地方洗,不许进去。”
莫妗笙转过身,不解:“为什么?”
肖子珊双手抱胸轻蔑一笑,扫了眼旁边两个女生:“我跟你们说,这个女的之前被绑架,不知被多少人睡过脏的很,你们敢让她用我们的浴室洗手间吗?”
另外两个女生听了满脸吃惊,眼神鄙夷地上下打量起莫妗笙。
她们没有像肖子珊一样当面说,而是通过互相大声窃窃私语,发表着心中的厌恶。
“天哪,会不会有艾滋啊。”
“怎么这么倒霉啊跟她住一个寝室。”
莫妗笙不堪受辱,气得走到肖子珊跟前跟她理论:“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比你干净得多!”
肖子珊呵笑:“你可别血口喷人,至少我的肚子里,没死过人。”
此话一出,旁边两个女生更是震惊。
“看她乖乖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就是。”
莫妗笙听到她这么说,羞愤难当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疑色。
她被绑架的事或许有那么些人知道,但是她怀孕流产的事新闻上没有公布她身份,就只有爸妈,姐姐和凌寅燊知道。
肖子珊怎么会……
“呵呵,说不出话来了吧,你说你脏不脏啊。”肖子珊说着,抬手用力戳她的额头。
她一七八的个子把娇小的莫妗笙推的脚下一个趔趄。
莫妗笙站定红着眼睛瞪她:“住口……”
她失去孩子,本就是她心里的一块疤,却被人当成侮辱的话这样中伤她。
她说她可以,但不要说她死去的孩子。
肖子珊笑得更加轻佻,傲慢:“我偏不,不说出来,你让我们都染病怎么办?哦对了,万一你肚里的孩子变成鬼找上门……”
啪——
莫妗笙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肖子珊被扇的愣住,她没想到莫妗笙居然敢打她。
“艹!”她怒发冲冠,气急败坏地骂了声脏话抬脚踹在莫妗笙的小腹上。
她平时练跆拳道,这一脚,一般人受不了,更别说刚出院不久的莫妗笙。
她当即就痛得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肖子珊还不解气,待她痛得弯下腰,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两巴掌打在她脸上。
这下莫妗笙是直接朝着一侧倒去,额头撞在了旁边椅子的腿上,旋即浮出一片淤青。
与此同时,凌寅燊的轿车停在学校门口。
他今天得知莫妗笙申请了住校,怕她不好好吃饭,想带她出去吃宵夜。
可他打了她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看看定位,显示的就是学校寝室。
他转而打开微信给她发了条语音。
【莫妗笙,我们之间没必要做的那么绝吧,我只是想请你吃个宵夜而已,吃完就送你回来,你要是不放心就全程录像,我让你拍。】
发出去后,他对着手机屏幕等待了许久,可那人像是铁了心,就是不回。
凌寅燊泄气,剑眉一蹙烦躁地把手机随手一丢,发动起车子。
开出几米后又猛然刹车。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绷着嘴角再次拿起手机给她打过去。
这边,莫妗笙对床的那个女生看到莫妗笙的惨状有些于心不忍,趁肖子珊不注意,偷偷蹭到莫妗笙的桌子边将电话接起,把听筒对向她们那边。
凌寅燊听到电话被接通,嘴角掖都掖不住地上扬:“我说莫妗笙,你……”
他话还没说到一半,就听到对面一个女生在说:“喂莫妗笙,装什么死啊,我又没用全力。”
这中间,还隐隐约约夹杂着那个他至死都不会认错的声音。
那曾经一声声娇滴滴唤他老公的声音此刻却发着颤,满是痛苦地说:“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