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唐菁衣看着那个女人,觉得很陌生,这就是那个抛夫弃女的女人吗?
在大龙的一声“师娘”后,有了短暂的静场,然后才听到唐怀明干涩的声音:“你早就没有师娘啦!”
莫大龙把身体让开,尽量给床上的唐怀明扩大视线范围,让他能看到师娘。其实唐怀明早在他叫出师娘时就身体颤栗一下,迅速看到女人,又同样迅速地收回目光。
女人走上两步,两手扶住唐菁衣的肩:“我女儿都这么大啦,妈妈好惦记你!”
唐菁衣漠然地走开一步,把她的手滑掉:“抱歉,你谁呀?”
女人温和地看着她:“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吗?我走时你都八岁了,该记事了,还记得我教你的卖报歌吗?”
“我只记得我该记的事,不愉快的都忘掉了。”唐菁衣回了自已的房间,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人,她想,这家真正的女儿唐菁衣应该也是这样的反应吧,这怨气就算替她发的。
“师父,我明天再来看你!”莫大龙也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把尴尬交给那两个不知还算不算夫妇的人。
唐菁衣把门关严,自已收拾起了屋子,在一个隐秘的箱子底下,她翻出了一沓传单,正是对高志航事迹的宣传材料。
谷镇雄没说错,唐菁衣应该带着这些东西去滨江百货上去散发,但她找的迟到一步。
但唐菁衣没有多少后悔的意思,她不认为一个抗战英雄就能唤起那些人抗战的意识,可是该做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呢?
我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唐菁衣苦恼地思索着。
这一天真是很累,遇到的事也太多,以至于在思索中沉沉地睡过去了。
“菁衣,吃饭啦!”
这一声把唐菁衣叫醒,才发现屋子里已经黑下来,而屋门的缝隙中透进了外面的灯光,提示她已经到了晚上。
怎么睡这么久,唐菁衣坐了起来,又听到女人的敲门声:“别睡了,到晚上该失眠了,快来陪爸爸一起吃饭。”
唐菁衣走出小屋,看到妈妈正端出一盘菜进了爸爸的屋。
床前支起了饭桌,热气腾腾地摆了四道菜,而爸爸已经在床上坐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唐菁衣说:“好久没吃到你妈妈做的菜了,闻着味儿就香,快过来坐。”
妈妈摘掉身上的围裙:“今天有点晚了,先随便整点,明天我去市场买条大鱼给你们做我的拿手菜!”
这一幕太家常了,好像每天都该是这样,可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也太奇怪了,刚才睡觉的时候又有什么事情造成基因突变?
不,我是在梦游,唐菁衣真像睡梦中一样闭起眼睛,盲目地在前面摸。
爸爸惊奇地说:“这孩子是干啥呢?我都这样了你别吓唬我!”
唐菁衣呓语一样说:“我在做梦,我要回去接着睡觉!”
爸爸笑起来:“月如你看看,你一回来孩子高兴得以为是做梦,菁衣呀,不是做梦,你妈真回来了,你再不过来爸爸拖着伤腿去拽你啦!”
唐怀明啊唐怀明,你长不长心?一个背叛你的老婆回来就高兴这样?
唐菁衣愤怒地睁开眼睛叫道:“你忘了她是怎么走的了?你昨天还很生气,还说我们爷俩十来年相依为命,今天怎么啦?”
她又对林月如嚷道:“这个家对于你来说算什么?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是车站还是旅店?”
林月如并没有生气,像是看透了唐菁衣的心思,微笑着说:“傻孩子,我知道你没那么生气,是在给你爸爸打抱不平,你爸没白疼你,来吃饭吧!”
唐怀明脸被说的通红,小心地看看林月如:“自已孩子,说两句就说两句吧,事儿过去就拉倒,菁衣,你妈看我腿坏了特意回来照顾我的,这也是给你减轻负担了,要不你不得给我熬药啊,做饭你又不会,还得我拖着伤腿给你整口吃的,这下都解决了,不挺好的吗?”
“你没事就行,我无所谓!”唐菁衣发泄完,忽然觉得最没资格生气的反而是自已,也就不再闹,主动上桌子吃饭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正常的吃顿晚饭,说良心话,林月如的手艺还真不错,以后天天能吃到这样三十年代可以混下去了。
唐菁衣想到这马上骂自已可耻,国难当头,满地饿殍,你怎么有这样的顺民思想,你忘了自已的偶像是赵一曼了吗?
她放下筷子:“我们家好像没那么富裕吧,能天天这样吃吗?”
“不能,今天全家团聚破例一回,以后我不一定能做那些贵菜,但一定会做得可口,直到你爸爸的伤养好。”林月如依旧温婉地说。
唐菁衣听出话语不对劲儿:“爸爸伤好了你还要走吗?”
林月如顿了一下,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那么快!”
“我明白了,你外面的家更有吸引力,我是不是还有同母异父的弟弟或妹妹呀,怎么不领回来认认亲啊?”唐菁衣又忍不住开火了。
唐怀明先不愿意了:“别这么说你妈妈,她够苦的了!”
唐菁衣一时无语,翻了个白眼整出一句:“感动中国的好前夫,服了!”
林月如噗呲一笑,马上又掩住口,满眼怜爱地说:“你呀这张嘴,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也只有你爸爸一个丈夫!”
这女人脸好大!唐菁衣想起日记本上那段话,那伤害了唐菁衣十多年的场景描述:
那个戴礼帽的男人,凭什么带走她,我看到他被爸爸打了几拳,没还手,只是连声说对不起。爸爸举起巴掌想打妈妈,手抖了半天,没落下去。妈妈你凭什么抛下我和爸爸?任凭我怎么哭闹,像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吗,你当时走的有多决绝!我就纳闷怎么一个八岁孩子记到骨子里的事,您二位当事人怎么完全遗忘了一样呢?是我在穿越还是你们在穿越?”
唐菁衣发出灵魂拷问,她要替三十年代唐菁衣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