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龙那晚与奚老大、唐菁衣一起除掉了李世荣,回去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没事人一样出去听动静,越听心里越不是味儿。
市井上纷纷议论李世荣的死,本来李世荣不是什么著名人物,老百姓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什么帝国体育联盟的理事,但他死的怪异,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失去一件阳物,让李世荣的名声走进千家万户,所以说有失必有得,古人诚不欺我。
与此纷传的还有奚老大,人们赞叹奚老大够狠,一个江湖汉子,能为了女人出头,把一个住豪宅的官员割阳夺命,真豪杰也!
莫大龙不服,一起拼死杀的李世荣,为啥被奚老大独得名声,何况没有我师妹的一枪,咱俩都没准折在李世荣手里,你奚老大好意思享受这份荣耀吗?
还有,本来是除掉一个大汉奸,乃是抗日反满的壮举,多振奋人心的事,就因为奚老大多事验证人家是不是太监,把舆论给带偏了,都去关注裤裆里的那点事,抗日呢,还有意义吗?
如果能说出来,莫大龙一定要去街头振臂高呼: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但这事还真没法辩白。
所以莫大龙决定再干一件有意义的抗日举动,把这股邪气压下去。
在付诸行动之前,他想来看看师父,因为他感觉要干的事有一定难度,弄不好有送命的危险。
“师父,你咋还猫着呢,腿还不行咋地?”莫大龙关切地问。
唐怀明说:“没啥事了,多事之秋,懒得动弹。”
林月如说:“你师父嫌我这些年没侍候他,在这找补呢,就由着他吧,爱躺啥时候就躺着!”
“总躺着不行,腿该废了!”莫大龙说着话就坐到炕檐上给师父揉腿。
爷俩聊会儿天,唐怀明看他有些心不在焉,问道:“大龙,你是藏不住事的性子,有啥事别憋着,跟师父讲讲!”
大龙很有意愿说出自已要做的事,但看看师父的伤腿,和这个破镜重圆不久的家,又噎回去了,吞吞吐吐地说:“没事,就是这两天我可能出个远门,有点惦记师父。”
“你打算去哪啊,你也没亲没故的,兵荒马乱年月最好别到处乱走。”
“我也没想好呢,就觉着整天混吃等死的没啥意思,想干点啥。”
“这年头别想太多了,消停的等着吧,说不准哪天就变好了呢!”唐怀明说完了自已也不相信地摇摇头。
“嗯呐,不瞎想了,师父,我给你磕个头吧!”
莫大龙说着就跪下来,把唐怀明整蒙了:“你给我起来,不年不节的你磕啥头?”
“我从小没爹没娘,师父对我就像待儿子一样,我......不知道咋表示,说一千道一万,都在这里头了!”
莫大龙坚持着给磕了三个响头,把唐怀明急得腿都从炕上挪下来了,追问莫大龙到底碰到什么难事了,莫大龙说没有,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怕到时候赶上自已不在,提前磕了。
稀奇古怪地来了这么一出,莫大龙就离开了,饭也没在这里吃。这让唐怀明和林月如面面相觑,相对摇头,感动并怀疑着徒弟的脑子,连唐菁衣偷偷溜出去他们都没发现。
“大龙哥,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如实招来!”
莫大龙闻声站住,回头见唐菁衣正对其虎视眈眈,不由垮了脸:“师妹你别又跟踪我,在家好好照顾师父师娘!”
唐菁衣围着他转了两圈,冷笑道:“你是心里装不住事的,嘴上再不说脸上也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莫大龙要搞事情!你要是搞事情不带着我,我就给你嚷嚷出去,坦白交代吧!”
莫大龙赶紧往跌打馆门口看了看,拉着唐菁衣走开几步说:“哥求你了,别添乱行不,上次那事多危险啊我都不敢跟师父说!”
“我不跟着才危险,说吧,这次要整哪个?”
莫大龙被缠得没招,只好招认:“前两天我听人说,关东军新来个少佐叫左谷夫,据说以前本来就是满铁的平常鬼子,就因为九一八时他是第一个冲进北大营杀了不少东北军才升的官,现在牛的不得了,我想整的就是这个鸟人,他在奉天欠的血债得让他在褐江还!”
唐菁衣觉得不太真实:“谁能证明他就是第一个进北大营的,吹牛呢吧?”
“不是也当是办,东北军那帮窝囊兵,我都替他们丢磕碜多少年了,当年要是我在北大营不会让他们顺顺当当占了奉天,今天这家伙敢号称第一个对中国开枪,我莫大龙必须把他的脑袋按下去!”
莫大龙咬牙切齿地说着捏紧了拳头,好像手里掐着的便是左谷夫的脖子。
“可是你知道少佐是多大的官,出入不可能一个人,你就凭一腔热血就要行动?想好怎么整了吗?”
莫大龙摇摇头:“没想到好办法呢,反正是有心算无心,我早晚守着他,总会有这机会,我都发誓了,不杀左谷夫,我就不再来见师父!”
唐菁衣十分不解:“你这誓发的邪性,这左谷夫死不死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我也找不到更在乎的事,就拿这个誓先发着呗,菁衣,我实话都跟你说了,你别拦着我,也别告诉师父,就这么着了!”
莫大龙挥手告别,唐菁衣又喊了一句:“找到机会你一定告诉我,带我一起啊!”
莫大龙没有说话,一身萧索地走了,唐菁衣看到他挺直的脊背上,仿佛透出“精忠报国”四个字。
她第一次对这个有些粗鲁的大师兄升起了敬意。
这是一位把国恨当做家仇的真汉子,如果国人半数如此,哪有日寇存身之地!
唐菁衣心底有些躁动,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废弃的涵管,偷偷看了一眼,管口没有异状,一如之前的伪装,可见李世荣的手枪还在那里。
她没有停留,假做路过从旁边走了过去,天知道黑暗中有什么人在看着,现在还不是拿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