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乐沐晨来说,她的人生是从一条小河开始的.
在那个恶魔肆虐人类只能躲藏逃跑的年代,女婴的价值除了养着做储备粮以及长大后拿去卖钱几乎毫无价值.
只是可惜,乐沐晨的父母连养大她的投资也不愿意去做,他们把那个孩子扔在了冰天雪地的河边,仍由孩子自生自灭.
乐沐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哭,太冷了,冷到她最后连哭也没了力气.
她被一个好心人捡了回去,一定要说的话,那个人其实不止是捡了她一个人回去.
乐沐晨的名字就是他取的,那个看起来瘦弱的男人给每一个被他捡来的孩子都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跟着男人姓乐.
童年稀到看不到几粒米的粥都是他们难得才能分到一口的美味,因为粮食太少,又没钱治病买衣服,一到冬天他们都只能抱团取暖,男人捡来了很多孩子,可是真正养大了的就只有六个孩子,按照年龄,乐沐晨也是老四,他们都叫那个男人爹.
等到他们再长大一点的时候,爹就带着六个孩子去了附近的村庄里面建房子,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地契的,毕竟有恶魔的存在,人类能活着都是一种幸运了,他们帮着爹一起建房子,砍木头,没钱就去挖野菜下河捞鱼,竟然也是磕磕绊绊的长到了七八岁.
比起古灵精怪的乐沐晨,身为老大的大姐要更加稳重一些,她还会让他们把一些食物拿出去换衣服布匹之类的,毕竟就钱来说,那个时候货币还没有统一,每个地方几乎都有自已在用的一种货币,只有粮食和看起来就贵重的东西要更值钱一些.
那些东西自然也会被他们拿去换更容易放起来的米,那个时候,生存才是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再后来,爹生了病,他们连买药的钱都没有,那个冬天死了很多人,小妹也被人拐走了,比起只能听说过的恶魔来说,人的恶和生存是乐沐晨最先接触到的困难.
再后来,她跟着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一起长大,大姐可能是受到了爹的影响,他们一边逃难大姐就一边捡孩子,但捡孩子不算本事,养的大才算.
他们不得已开始思考其他的谋生手段.
他们逃难的途中也遇到过恶魔,然后被几个穿着统一衣服的人给救了,三哥看他们衣着干净,觉得去做驱魔师有钱赚有出路,便跟着他们走了.
乐沐晨在跟着他们流落到一个小镇上的时候,看到了被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曲班子,她看到地上的碗里面有不少钱,毕竟这个时候连生存都是个问题了,这一点点的娱乐也很被大家所接受,给些馒头还好,要是被邀请去了比较有钱的宅子里面唱戏,也是很赚钱的.
那个时候有钱的多是人比较多的大家族,种的田也多,甚至遇到了恶魔还有两个会一点驱魔术的家丁坐镇.
学了驱魔术的驱魔师,一部分下了山除魔卫道,一部分留在山上教书育人,还有一部分 则是下了山来给大户人家成为座上宾.
乐沐晨对恶魔没兴趣,也没那个天赋,但是她喜欢听戏,每次那个戏曲班子在上面唱,她便在下面学,她应该还是有不少天赋的,至少在某次自已偷偷练习的时候,还被戏曲班子的班主给听到了,班主看了看她的模样,问她愿不愿意跟着戏曲班子一起去表演.
乐沐晨知道跟着戏曲班子的话以后自已吃饭就不用愁了,但是她想起来最开始跟着爹的孩子就只剩下她、二哥还有大姐三个人了,她要是离开了,其他的孩子二哥他们照顾不过来的,而且,这个人明明就是因为看到了自已的脸才决定带上自已的,大姐就时常让她在脸上抹了灰再出门,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她从小时候听到现在.
乐沐晨还是拒绝了戏曲班子的邀请,但她也意识到,这里的很多人都没有听过其他戏曲,刚刚表演的人也多是自已编的曲子,然后用其他唱法唱出来,其中再辅助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演,可以是搞怪,可以是做一些别人看不出来的表演,只要让人觉得新奇有趣 ,就会让人为此买单,哪怕只是觉得神奇然后给了他们一粒米,那也是一个人给的一粒米,要是后面看他们表演的人多了,他们就会有一碗米一锅米,要是被有钱人给邀请了,他们拿到的东西只会更多.
对于乐沐晨想要自已弄一个戏曲班子的想法,大姐觉得可行,只是他们的想象力都有限,要准备表演、要会编曲子,这对于现在连温饱都是个问题的他们来说难度并不小.
二哥也说:“四妹,我知道你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但是这真的很难,我们连个戏台子都没有……虽然不用戏台子我们可以在空地上表演,但是要是我们第一场表演都拿不下来的话,其他孩子们也会气馁的,咱们更是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得换个地方什么的,要是你真想做,咱们不能急着去做这件事,先解决温饱吧,二哥帮你打听打听其他的戏曲班子杂技班子是怎么表演的,咱们去偷师,被发现了二哥来替你挨打好了.”
“二哥……”乐沐晨很感动:“有你这句话,在二哥你被打死之前,四妹是一定会学有所成的.”
大姐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说什么死不死的,那么不吉利的话,我今日上集市买了几只鸡,希望可以养起来吧,要真办起来了这个什么戏曲班子,其他孩子也会很高兴的.”
“那最高兴的肯定是爹啊,大姐这可是完美继承了爹的衣钵,我今天晚上喝的那玩意儿比我小时候喝的都要稀.”
二哥虽然在抱怨自已现在一口饭都吃不饱,但是大姐每次捡孩子二哥都不会说什么,这样看起来,倒也说不出来是谁受爹的影响要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