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卉摆在木质架子上。
架子前,苏眉提前泼了些香油。
不管谁走上去,都要重重摔一跤。
不是颜挽月踩到香油也没事。
她的丫鬟踩到摔倒,势必要撞到她。
如今颜挽月的月份不小,一跤摔下去,说不定性命都难保。
她呢,有长公主护着,定能全身而退。
看着颜挽月越走越近,她的嘴角越扬越高。
眼神里满满的恶意。
她被颜挽月害得再也不能生育。
那么颜挽月也休想做母亲。
眼瞧着颜挽月只要再走一步,就能踩上香油,苏眉激动得浑身战栗。
颜挽月抬起了脚。
快!贱人!快踩上去!
苏眉死死地盯着颜挽月,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后,提起她的后衣领将她拎了出去。
苏眉挣扎:“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长公主的女儿,本该被封为郡主的!”
“郡主?”颜挽月笑容戏谑地看向长公主,“我怎么不知道,她是郡主?”
苏眉挣脱不开拎着她的人,只好向长公主求救:“娘,你快救救我!呜呜呜!”
看着颜挽月嘲讽的笑,长公主面色紫涨,可也不愿瞧着苏眉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辱。
便硬着头皮说:“太子妃,你先放了她吧。”
“梅花。”
听到颜挽月的声音,梅花丢掉苏眉。
嫌脏地拍了拍自已的手,嘀咕了一声晦气。
苏眉的脸都绿了,“你一个贱婢,凭什么对我不敬?阿月,我知道你如今得势了,要报复我。
可你不看看我的生母是谁!怎么,你连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颜挽月哂笑:“到底是谁报复谁呀。这盆花,是你摆的,地上的香油,也是你泼的吧。”
长公主疑惑:“什么香油?”
荷花扶着颜挽月后退,叫长公主看清楚了地上的香油。
苏眉嘴硬:“不是我泼的,肯定是你泼的,故意嫁祸给我!对,就是这样!阿月,你还是这样恶毒!”
颜挽月冷冷地睨着她:“这里是长公主府,我要做什么,瞒得过姑姑的眼睛?
且那碗鱼羹的残渣应该还在,要不要让太医验一验,里头到底加了什么?”
苏眉面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的脸色也很难看。
苏眉见状,扑过去抱住长公主的大腿,哭着说:“娘,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帮帮我,我肯定会改的!
娘,我们好不容易母女团聚,你也不想看到我出事吧!”
长公主神色松动。
颜挽月:“苏眉,你利用姑姑的寻女心切,这般算计她,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苏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长公主就是我的亲娘!”
颜挽月:“你不必在我面前撒谎。”
她走到长公主面前,柔声说:“姑姑,我知道你寻女心切,但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你去找人画几幅苏家人的画像,便明白了。”
苏眉气道:“颜挽月!就因为沈御舟更喜欢我,选择了我,你就要处心积虑地毁了我吗?我不和你抢沈御舟了行不行?”
颜挽月轻轻护着肚子,怜悯地看着她:“苏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遗余力地要毁了我的名声呀。
姑姑,我先回去了。”
长公主忙道:“好,我送你出去。今日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长公主好生地送颜挽月出去了。
转身回去见苏眉。
苏眉哭泣:“娘,你不会中了她的计谋吧!”
她知道怎么哭最可怜,眼泪和流不干似的。
长公主被她哭得心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责备道:“我让你好生地待在你的院子里,你为何不听话呢?如今,我也不能帮你收场了。”
苏眉哭道:“娘,你心疼女儿,推个替罪羊出去不就行了?女儿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
“对,女儿看不得你在颜挽月面前卑躬屈膝、极尽讨好的模样。明明你是长辈,凭什么呀!”
“你不懂,太子妃将来是要为后的。我要为自已,为长公主府找到靠山。”
“那也不行,女儿就是不舍得看娘做低伏小。娘想要靠山,女儿可以成为你的靠山!”
“你?”
苏眉抿了抿唇,眸光闪烁:“娘将我送去东宫,凭着女儿的本事,定能在东宫立足!到时候,女儿来当你的靠山!”
长公主失声道:“你要入东宫?”
苏眉克制着激动,点了点头,“对,女儿要入东宫!要成为娘的仰仗!”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你让我想想。”
随后,她走了出去。
心腹姜嬷嬷一直陪着她。
姜嬷嬷是最了解长公主的人了,知道长公主在思考苏眉的话了。
姜嬷嬷扑通一声跪下了。
长公主吓了一跳:“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老奴不起来,老奴只是想问一问殿下,殿下知道将眉姑娘送去东宫的后果吗?”
长公主迟疑了下,“眉儿她是有心计的,说不定真能在东宫立足。”
“殿下,您快抛弃这个念头吧!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深,您当真看不出来吗?
若是您真的将眉姑娘送入东宫,那么太子妃必然和您决裂。太子更会冷落您,不再和您亲近!
老奴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这辈子本分诚恳,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就算算计人,那也是逼不得已的。
可您看看眉姑娘的算计,有毒的鱼羹和香油,是要害得太子妃一尸两命啊!
您怎么会生出这么恶毒的女儿?太子妃的话没错,您去弄几张苏家人的画像吧!”
姜嬷嬷的话,让长公主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对,嬷嬷说得对,是我草率了。”
当下,长公主便派了人出去。
花了重金,用最快的速度弄来了几张苏家人的画像。
有苏老爷、苏老夫人、芳姨娘和苏平杉的。
捏着芳姨娘的画像,长公主的手都在发抖。
这芳姨娘和苏眉,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不用滴血验亲,便知道她们是亲母女。
长公主当下便去了苏眉的房里。
苏眉正在对镜描妆:“娘,我去东宫必要准备一身奢华的行头,你什么时候带我出门置办?”
长公主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扇过去:“贱人,竟然还敢骗我!”
苏眉被打懵了,“娘,是不是颜挽月又说了什么?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她说什么你都别信。”
“我长了眼睛,自已会看!差点我就被你害死了!”
长公主气不过,命人将苏眉揍了一顿,才将她五花大绑送去东宫,任凭颜挽月处置。
苏眉被捆得和粽子一样动弹不得。
但脑海里依旧在算计着。
待会子颜挽月肯定要见她,用言语羞辱她。
她趁机逃出去,往前院逃,最好能见到太子。
她有手段笼络住贤王,自然有能力笼络住太子。
曾经,颜挽月是她的手下败将。
这一回,她依旧不会认输!
当被丢下马车,看到那个举手投足写满了尊贵的男人时,苏眉一阵战栗。
是太子!
这便是她和太子的缘分吧!
眼珠子一转,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哭声哀怨,和唱戏一样婉转。
不少人看了过去。
苏眉不为所动,一错不错地盯着景长熠。
“太子殿下,阿月对我有些误会,才要对我下毒手。可我是真心将阿月当作姐妹的,太子殿下,求您帮我和阿月解释解释!”
景长熠看了过来。
苏眉内心大喜,皱眉噘嘴,怎么柔弱可怜怎么来。
男人凤眸微眯,“你唤太子妃什么?”
“阿月,我和阿月情同姐妹!”
景长熠不悦,“直呼太子妃的名讳,杖二十。”
说罢,拂袖而去。
任由苏眉怎么哭喊,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苏眉人命的挨打。
只能企盼着和颜挽月见面时,趁机溜出去。
然而,颜挽月也没见她。
她被送去了一座破庙。
破庙破败,但特意装上了门。
听到门关上时,苏眉彻底慌了,“放我出去!”
杏花的声音传来:“苏眉,你别白费力了。太子妃说了,你不是和沈老夫人祖孙情深吗?你后半辈子就为沈老夫人祈福吧。你放心,没三日会有人为你送一顿饭,保管你饿不死。”
苏眉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
只见正中央的长桌上,赫然摆着沈老夫人的排位。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沈老夫人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
“啊!!!”
……
年前,颜挽月终于发动了,平安产下一对龙凤胎。
年后,圣上退位,将皇位传给景长熠,自已则含饴弄孙,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五年后,将一双儿女丢给太上皇,景长熠携着他的皇后寻访江南。
没了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人,景长熠终于能如愿搂着他的皇后,享受夫妻时光。
景长熠抬起头来,含糊地说:“早知道早些来江南了,往后每年来一次。”
颜挽月推了推他的脑袋,没推动,索性随他去了。
许久之后,景长熠才肯罢休。
搂着颜挽月说:“阿月很喜欢江南吗?”
“嗯,喜欢。”
夜里,景长熠便带着颜挽月,化身富商的模样,上接游玩。
扬州河边,挂满了红灯笼。
江面吹来的暖风,惬意自在,。
颜挽月舒服地眯着眼。
恍惚间,和一戴着斗笠的男人对视上。
两人皆是一惊。
男人先回过神来,钻入了巷子里落荒而逃。
不知不觉间,眼泪流下。
是喜悦,也是满足。
能再见阿月一面,他很满足了。
景长熠:“阿月,你在看什么?”
颜挽月回过神来,轻柔一笑,“没什么。”
那个人,似乎是沈御舟。
不过是不是,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主动牵起景长熠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