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元年腊月,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华夏大地。随着内阁改组的尘埃落定,新政令如雪花般飘向全国,各地督抚面对这场变革,反应却似冰火两重天。
在上海码头,汽笛长鸣,货轮往来如梭。新任两江总督端方正站在招商局的栈桥上,望着岸边堆积如山的棉纺货物,眼中满是欣喜。这位曾东渡日本考察宪政的封疆大吏,早将新政视为富国强兵的良方。他亲自召开工商界会议,在议事厅高悬 “革新图存” 的匾额,对着沪上商贾们振臂高呼:“诸君请看,英商怡和纱厂年产纱锭不过五万,而我江南制造总局若引入新政技术,三年内必能翻番!” 会议结束当夜,他便签署文件,划出黄浦江畔十亩土地,筹建新式工业学堂,甚至派人远赴德国聘请机械工程师。
相比之下,地处内陆的陕甘总督升允却在兰州衙门内大发雷霆。当师爷战战兢兢念完设立经济规划部的公文,这位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臣猛地拍碎了茶盏:“荒唐!荒唐!祖宗传下来的盐铁专营,岂是洋人的‘经济规划’能替代的?” 他不仅拒绝成立地方分支机构,还暗中授意下属拖延新政文件的传达。兰州城内,原本计划设立的新式学堂被迫改为文庙修缮工程,工匠们敲敲打打间,不时有人窃窃私语:“听说上头要学洋人造机器,这不是丢老祖宗的脸吗?”
更棘手的状况出现在两湖地区。湖广总督瑞澂虽不似升允那般顽固,却在执行新政时左右摇摆。武昌城的街道上,新军士兵与留洋归来的学生时常因观念冲突发生争执。瑞澂坐在总督府内,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愁眉不展 —— 一边是经济规划部要求增设汉阳铁厂产能的急件,一边是保守士绅联名反对开矿的血书。他最终想出折中办法:表面上成立商务局,实则将实权牢牢握在亲信手中,每日在衙门与洋行买办、本地乡绅间周旋,活像走钢丝的艺人。
溥仪通过电报与各地频繁沟通,却敏锐察觉到政令执行的差异。他命内阁大臣草拟《新政执行考核条例》,派出六组钦差大臣分赴各省。在首隶,钦差大臣唐绍仪带着留声机和测绘仪器,亲自丈量天津至保定铁路的路基;在广东,深谙洋务的郑观应乔装成商人,暗访十三行的关税猫腻。这些举动让各地官员如坐针毡,就连最抵触新政的升允,也不得不象征性地在兰州设立了 “新政筹备处”。
腊月廿三祭灶日,京城的年味渐浓。养心殿内,溥仪展开各地传来的密报,目光停留在一张标满红点的地图上 —— 红点密集处,皆是新政推行顺利的区域;而在西北和西南,大片空白如同未愈的伤疤。张謇侍立一旁,轻声说道:“陛下,内陆诸省困于交通与观念,不妨先以通商口岸为据点,再逐步渗透。” 溥仪微微颔首,手指重重落在地图上的西安:“传令升允,朕要在长安设立西北新政示范局,所需经费从海关关税中调拨。若再阳奉阴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窗外的北风卷起雪粒,拍打着窗棂,仿佛预示着这场改革攻坚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