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为什么分班组里没有我的名字？我也是救国军的一名战士，”林初安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再次说道。
一旁的石头紧握着木叉跟了上来，身上还沾着搭建靶场时的草屑，灰扑扑的脸上写满不甘，低声说道：“副队长，还有我……我也想扛枪打鬼子。”
没有被分配到三个班组里，自然也就没有武器，石头依旧拿着木叉，局促地站在那里。
苏谌正擦拭着消音器，闻言抬头看了两个少年一眼，沉声道：“战场上凶险万分！你们现在还小，打鬼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说到这里，苏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人渐渐黯淡的眼神，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通讯员更需要你们这样的机灵劲，你们两个今后就跟着赵队长和我身边，做通讯员！”
“真的？”
林初安惊喜地抬头，眼里重新燃起希望，而林初安身旁的石头更是咧开嘴傻笑。
“好了，你们两个一边儿待着去，好好学着点。” 赵大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笑着挥了挥手，将林初安和石头招呼到一旁。
两个小家伙不情愿地挪到土坡上，林初安还踮着脚张望，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靶场上，二十七个战士依次上前。
分在一班的铁匠王铁牛第一个上场，他趴在射击位上，架起三八大盖的样子就跟他在铁匠铺里抡铁锤似的，枪管在不停的微微颤抖。
“稳住！别把枪当烧火棍！”苏谌的喊声让王铁牛浑身一震。
王铁牛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回忆起之前学到的动作，手上渐渐静了下来，就在这一刻，王铁牛扣动扳机，随着“噗”的一轻声，子弹从靶子右边十多米外飞出去，倒是把两百米外的一根树枝打断。
“嘿！大铁牛，你这是要打天上的飞鸟吗？”后面观望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王铁牛涨红着脸挠头：“这枪后坐力比我抡十斤铁锤还猛！刚才是我大意了，再来！”
“噗，噗……”
连续两声枪响，第二发子弹总算擦着靶子边缘掠过，第三发却又偏了。
王铁牛使劲地锤了一下地面，懊恼地爬了起来，把枪递给下一位战士。
接下来，靶场上枪声不断，间或传来或懊恼或兴奋的声音。
轮到二班的张栓子时，靶场的气氛陡然拉了起来，只因为张栓子的第一枪就命中靶心。
人群中响起了叫好声，张栓子更是激动得额头上青筋暴起，紧接着张栓子突然间连右眼也闭上，同时扣动扳机——“噗”的一声轻响，子弹打在了靶心的左边。
“好！”
喝彩声炸响。
苏谌却皱起眉头，道：“张栓子，战场上你闭着眼打鬼子？”
张栓挠挠头，支支吾吾地道：“副队长，我……我太紧张了，一紧张我就不知道该睁哪只眼……”
等到第三枪时，张栓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总算是做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枪声响起，子弹挨着靶心的边缘射过。
射击训练继续，可接下来战士中，子弹能够上靶子的，屈指可数。
尤其是在考核接近尾声时，意外却发生了。
三班新入伍的方顺过于紧张，只打了两枪便站了起来，转身时枪口更是不慎对准人群。
“小心！”
苏谌大吼一声，飞扑过去按下枪管。
恰好这时枪弹走火，枪膛里最后一发子弹擦着树梢飞过，惊得众人冷汗首冒。
顺子瘫坐在地，脸色煞白：“副队长，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战场上一个疏忽，就是人命！”
苏谌厉声说道，跟着伸手将方顺拉起来，“记住今天的教训，枪口一定不要对着自己人！”
很快，一轮实弹射完，苏谌双臂抱胸，目光扫过面前列队而立的二十七名战士。
经过这一轮考核，苏谌对众人的情况有了清晰判断——除了那十一名经历过几次战斗洗礼的老兵外，新加入的十六名战士里，倒是藏着几颗“好苗子”，着实令苏谌惊喜。
张栓子站在队伍里，局促地搓着衣角，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紧张后的兴奋。
这个皮肤有点黑、双手布满了老茧的汉子，在方才三枪射击中表现得着实令苏谌眼前一亮。
三发子弹，枪枪上靶，其中第一发子弹更是首接精准命中靶心，对于一个此前从未摸过枪的新兵而言，这样的射击精准度，堪称‘天赋异禀’。
苏谌走到张栓子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张栓子，以前练过？”
张栓子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说道：“回副队长，俺以前是山里的猎户，常年拉弓射箭，打些野物换钱。”说着，张栓子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以前没摸过枪……”
“好！”
苏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战场上，能打准就是本事。从今天起，你就是二班班长！”
“是，副队长！”张栓子激动地应道。
“一班赵二柱，三班林幼斌……”
“到！”
“任命赵二柱为一班班长，林幼斌为三班班长……”
被点到名的赵二柱、林幼斌两人，都是跟随赵大虎上过几次战场的老兵，枪法有目共睹，不过，与张栓子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随着三个班班长的任命，整个队伍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虽然只是初创，但是在这一刻，却似乎己凝聚起一股坚韧不拔的气势。
苏谌走到赵大虎身边，道：“赵队长，要不你来给大家说几句，鼓舞鼓舞大家的士气？”
“好！”
赵大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缓缓走到队伍前方，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大声道：“大家伙都看到了，咱们队伍里也是有好苗子的，对于我们的队伍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今天的考核，不只是看谁打得准，更是让大家伙明白，我们手里拿着枪，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赵大虎的目光在方顺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想起方才考核时那惊险一幕，赵大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战场上，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能丢掉自己，甚至是兄弟们的性命！就像今天顺子的失误，若是真在打鬼子的时候，将枪口对准自己人，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人群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战士们纷纷低下了头，而方顺子脸上则满是羞愧与警醒。
“不过……”
赵大虎话锋一转，“我们谁都不是天生的战士，犯错不可怕，怕的是不长记性！从明天起，每个人都要训练强度加倍！老兵带新兵，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是！”
战士们齐声呐喊，声音响彻山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