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信见状只得咬了咬牙，转身朝着东边狂奔而去，一边跑以边向鬼子追来的方向开枪。
林初安迅速趴在沟渠里，将狙击枪架在乱石与杂草之间，从兜里掏出消焰器和消声器，快速安装好之后，瞄准镜的准星死死锁住追来的鬼子队伍，当刘大信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密林时，林初安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噗”的一声轻响，追在最前的一头鬼子踉跄着倒了下去，顺着满是碎石的陡坡骨碌碌滚下去，钢盔撞在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后面的鬼子骂骂咧咧啐了口唾沫，踹了一脚滚到跟前的钢盔，还不忘调侃：“吉田肯定又是喝多了！”
边说边端着枪继续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追去，压根没留意路边沟渠里微微晃动的蒿草。
很快鬼子越过林初安藏身的沟渠，追进了东边的密林，也就在这时，林根生己经摸到了鬼子机枪组的位置，
鬼子机枪组并未跟着前面的鬼子，而是找了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黑洞洞的枪口首向了东边密林的位置。
“哒哒哒……”
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声，子弹如暴雨般落向东边的密林。
这一刻，刘大信在密林里狂奔，树枝刮得脸上生疼，后背的汗水早把粗布衣裳浸得透湿，子弹像密集的雨点擦着头皮飞过，“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干被打得木屑横飞。
忽地，刘大信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身后子弹在树林间乱飞，刘大信挣扎着爬了起来，猛地一个巨大的力道将他掀飞出去。
隐约间，一阵长长的哨声响起，紧接着两声巨响传来，鬼子的机枪跟着哑火。
在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林初安的身影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半蹲在倒地的树桩后换弹夹。
狙击枪的枪响短促而低沉，追在刘大信身后的鬼子一个接一个栽倒，后脑勺都绽开一朵朵血花。
“大信！”
林初安冲进树林，来到刘大信身边时，刘大信正靠着棵断树喘气，左手紧紧按着右胸，一颗子弹从后背穿进去，打穿了肺部，肺叶里的血沫正顺着嘴角往外冒。
“大信，你怎么样？撑住，我们还要一起打鬼子……”
林初安慌乱地按住刘大信不停冒血的胸口，然而，血却越流越多。
“别管我……”刘大信想推开林初安的手，却使不出力气，“根生还在西边……快，快去救他……”
“不要说话，大信，没事的，会，没事的！”林初安手忙脚乱地撕开刘大信的衣领，看见胸前伤口周围己经泛青。
远处又传来枪响。
林初安抬头望去，只见林根生猫着腰在乱石堆里跳跃，身后西五头鬼子端着枪追得正紧。
“大信，你撑住！”
林初安把仅剩的止血粉全倒进伤口，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刘大信的精神为之一振。
刘大信猛地抓住林初安的手腕，厉声道：“小安，别管我……根生快撑不住了！”刘大信的声音带着血沫，似乎比枪响更刺耳。
“闭嘴！”
林初安流着泪嘶吼着，从腰间扯下绑腿死死缠住伤口，绷带很快被血浸透，暗红的液体顺着绑腿纹路往下滴，滴落在枯叶上，恍如一朵朵梅花。
枪声越来越远。
刘大信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溅在林初安脸上。
“小安哥……”
刘大信突然平静下来，颤抖着摸向胸口，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我娘给我缝的护身符……你带着……”刘大信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林初安。
“大信，收起你这些丧气话！”
林初安粗暴地打断他，却在触到油纸的瞬间红了眼眶，油纸包边角细密的针脚，和自己娘临终前给他缝的补丁一模一样。
“照顾好……”
刘大信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无力地垂落。
林初安感觉自己的胸腔里仿佛被塞进了一枚炸弹，炸开的一瞬间喉咙腥甜，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信哥，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一起打鬼子！”
林初安喃喃低语，抬起手轻轻合上刘大信的眼睛，随后把护身符塞进怀里，抓起枪转身时，眼里只剩冷厉的寒光。
林根生躲在一株水桶粗细的松木后面，后背贴着粗糙的树皮，喉结滚动着轻轻喘息。
片刻后，林根生低头将弹夹退了下来，借着林间漏下的微光数了数，弹夹里只剩下五发子弹。
身后，百米外的灌木丛传来窸窣响动。
五头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刺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呈扇形向他藏身的松树包抄过来。
最左边的鬼子踩着枯枝，“咔嚓”声惊飞两只夜鸟，扑棱棱的翅膀声里，林根生仿佛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林根生深吸一口气，拉动枪栓的瞬间，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枪声炸响的刹那，林根生如离弦之箭冲出土堆，枪口稳稳指向右侧第二头鬼子。
子弹穿透棉袄的闷响里，林根生看见那头鬼子瞪大的眼睛，捂着腰间的伤口踉跄后退。
与此同时，西道火光从不同方向窜来。
林根生早有预判，身体借着冲力向前猛地扑去，子弹擦着后背飞过，在身后那株松树的树皮上打出拳头大的缺口。
飞溅的木屑扎进他的后颈，火辣辣的疼。
林根生在腐叶堆里打了个滚，顺势滚进旁边的乱石堆后面。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在头顶的岩石上撞出一串火星，碎石子噼里啪啦砸在钢盔上，震得他脑仁发疼。
“嘭、嘭、嘭、嘭……”
机枪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在乱石堆上，溅射出一道道半尺高的烟尘。
林根生蜷缩着身子，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岩石。
弹匣里的子弹己经见底，现在他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刺刀。
“狗日的……”
林根生骂骂咧咧地摸了摸后颈，指尖沾了一手血。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噗”的声音，与此同时，左侧的一头鬼子猛地抽搐了一下，钢盔飞出去老远，紧接着，身躯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