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里的油灯忽明忽暗，火苗在无风的夜里诡异地跳动着，墙上的影子像活物般扭曲蠕动。
李二狗躺在炕上，鼾声如雷，身边的新媳妇小翠却瞪大眼睛盯着窑顶，冷汗浸透了贴身的衣裳。
窑顶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抠挖坚硬的黄土。每一下都刺得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我的娃……我的娃在哪里……”
凄厉的哭声从土层深处传来，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小翠的身体僵硬如石，指甲深深抠进被子里，指尖己经渗出血丝。那是李二狗前妻秀儿的声音，她难产时肚子被活活撑破，肠子流了一地，最后和死胎一起埋在窑顶下。
“还我娃……还我的娃……”
哭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咀嚼骨头的咔嚓声。窑顶开始往下掉土渣，一粒粒砸在小翠脸上。
她拼命推身边的李二狗，男人却像死了一样，任凭她怎么摇晃都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指甲刮擦土墙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下挖。伴随着的撕裂声，像是血肉被一片片撕下来。
小翠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窗纸上忽然映出一个扭曲的黑影，正从窑顶慢慢往下爬。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每一根都在滴着粘稠的黑血，在窗纸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黑影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蠕动着，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但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玻璃。
“妹子……妹子……”
声音就在窗外，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是嘴里塞满了腐烂的内脏。每个字都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
小翠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汗水混合着泪水糊了一脸。
“帮我抱抱娃……我的娃饿了……要吃奶……要吃肉……”
黑影开始敲窗，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小翠心上。窗纸被戳破了一个洞，一根腐烂的手指伸了进来。
手指上的皮肉早己脱落，露出森白的指骨，骨头上还挂着一丝丝血肉，蛆虫在其中蠕动。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血块和泥土。
小翠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像塞了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如冰水般从头顶浇下，冻得她全身僵硬。
“妹子……开门……帮我抱抱娃……它饿了……要吃你的奶……吃你的肉……”
声音越来越急切，带着野兽般的嘶吼。更多的手指从窗洞里伸进来，在空中乱抓着。
小翠颤抖着下了炕，光脚踩在地上，冰冷刺骨。她的双腿软得像烂泥，每走一步都要扶着墙，指甲在墙上留下血痕。
门栓在她手中剧烈颤抖，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妹子……快开门……娃等不及了……它要咬你……撕你……”
小翠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慢慢拉开门栓，每一寸都像在拉开地狱的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身穿血迹斑斑的寿衣，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每一根都在滴血。
她的脸己经腐烂成一个血洞，白骨森森，只有两排牙齿在黑暗中闪着惨白的光。眼窝里爬满了蛆虫，不断往外掉落。
怀里抱着的不是婴儿，而是一团血红色的肉块，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虫子，正在啃噬着血肉，发出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帮我抱抱娃……喂它吃奶……”
女人伸出腐烂的双手，虫子从她指缝间涌出来，掉在地上蠕动着爬向小翠。
小翠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
女人步步逼近，腐臭的味道如潮水般涌来，混合着血腥和尸臭，让人窒息。
“你来喂奶……我的娃饿了……它要吃你的心……喝你的血……”
虫子爬上小翠的脚踝，钻进她的皮肤里，在血管里蠕动。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她能感受到虫子在体内啃噬着血肉。
“啊——救命——”
尖叫声撕裂了夜空，李二狗猛地坐起身来，眼中满是血丝。
窑洞里只有小翠一个人跪在门口，浑身颤抖如筛糠，裤裆湿了一片。
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夜风呼啸，带着死亡的寒意。
但小翠的脚踝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血洞，还在往外渗血。而在血洞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