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寒潭中翻涌,陆昭握紧银针正要跃入相助,却见潭面轰然炸开巨浪。那古怪老者浑身浴血浮出水面,手中死死攥着半截布满吸盘的触手,身后拖着条足有水桶粗的漆黑怪蟒。蟒首生着三对泛着磷光的眼睛,口中獠牙滴着腥臭毒液,鳞片间还卡着几具森森白骨。
“愣着作甚!扎它七寸!”老者怒吼着将怪蟒甩向岸边,自己却被蟒尾缠住脚踝拖回水中。陆昭不及多想,运转草药灵气纵身跃起,九根银针如流星贯月,精准刺入怪蟒颈侧。怪蟒吃痛疯狂扭动,潭水掀起数丈高的浪头,将两人浇成落汤鸡。
一番缠斗,怪蟒终于在岸边。老者喘着粗气撕下衣襟包扎伤口,突然咧嘴笑道:“好小子,够利索!”他伸手入怀,掏出用油纸层层包裹的两本书册,“这是答应你的《青囊别录》和《毒经真解》,不过——”他竖起三根手指,“每研读三日,须教我鼎内一层医道。”
陆昭郑重接过书册,油纸触手冰凉,似浸透了寒潭水汽。当夜,他借着火把微光在石洞内展开书页。泛黄的宣纸上,蝇头小楷记录着青囊门失传的“五运六气针法”,配图旁还缀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墨迹深浅不一,显然历经数代人增补。更令人心惊的是《毒经真解》,开篇便详述鬼医盟秘药配方,连楚家杀手所使淬毒暗器的解法都有记载。
“小心火烛。”老者不知何时凑过来,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木,火星子噼里啪啦溅在书册边缘。陆昭下意识护书,却见老人浑浊的眼珠盯着《青囊别录》出神:“这书上记载的‘九窍通神术’,需配合望气术施展,可你现在的修为......”他突然伸手按住陆昭手腕,指尖滚烫如烙铁,“气海穴淤塞,督脉也有暗伤,如此强行修炼,不出月余必经脉尽断。”
陆昭心头一震。这些暗伤源于之前与鬼医盟的恶战,他虽用草药压制,却始终无法根治。老者从墙角陶罐抓出把草药捣烂,混着酒汁敷在他背上:“当年我为救误入寒潭的采药人,也落下这般病根。”他声音突然低沉,“可惜那人......不提也罢。”
接下来三日,陆昭白天研读医书,夜晚向老者传授鼎内“神农百草经”要义。每当他对书中记载生疑,老者总能随手从石缝、岩壁摘下草药演示。有次谈及“以毒攻毒”之法,老人竟当场捉来剧毒的金环蛇,活生生取其毒液入药,惊得陆昭后背发凉。
第西日清晨,陆昭正钻研《毒经真解》中“千机百刃毒”的解法,忽听洞外传来异响。扒着洞口望去,只见七八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举着火把在谷口徘徊,腰间玉佩刻着楚家徽记。老者吐掉嘴里的草茎,抄起竹杖冷笑:“来得倒快,看来有人走漏了风声。”
陆昭迅速将医书藏入岩壁缝隙,掌心贴上青铜医鼎。望气术下,黑衣人周身缠绕着暗红杀气,为首者手中长剑泛着诡异的幽蓝光芒——剑上淬着见血封喉的“阎王愁”。“他们是冲冰心兰来的。”老者将酒葫芦扔给陆昭,“这酒里掺了我特制的醒神散,喝了能压制毒性半个时辰。”
话音未落,黑衣人己发现洞口。为首者挥剑劈断藤蔓,森然道:“交出冰心兰,饶你们不死!”陆昭正要上前,却被老者拽住后领。老人往地上啐了口酒,竹杖在岩壁上敲出奇特节奏,刹那间,漫山遍野的藤蔓如活物般窜出,缠住黑衣人双腿。
“带着书快走!”老者将陆昭推出洞外,自己却迎着剑光冲了上去,“记住!《青囊别录》第七页夹层里,藏着破解楚家‘长生计划’的关键!”
陆昭在藤蔓掩护下狂奔,怀中的医书硌得胸口生疼。身后传来打斗声与惨叫声,回头望去,火光中,老者的白发被鲜血染红,却仍挥舞着竹杖大笑:“想拿老子的书?先问过这些藤蔓!”
山风裹着血腥气扑来,陆昭攥紧医书朝山谷深处跑去。他知道,这两本沾满草药汁与鲜血的典籍,将成为揭开楚家阴谋的钥匙,也将彻底改变他与整个医道江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