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世锦赛的结束，2021~2022整个赛季的花样滑冰赛事也画上了句号。
陈星然看着工作人员开始拆卸场边的广告牌，心中涌起一阵轻松感。这是她期盼己久的休赛季，终于可以暂时远离紧张的比赛日程。
中国队的专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正值初春。队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舷梯，迎接他们的是体育总局派来的接机人员。
第二天上午，首都机场T3航站楼人来人往。陈星然和江既白穿着休闲装，戴着口罩，推着轻便的登机箱办理值机手续。这趟回J省的航班只需要两个小时，但对于在外征战近半年的他们来说，却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听说省队新建了体能训练馆。”江既白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对陈星然说。
“嗯，王教练上周发消息说了。”陈星然点点头，“不过休赛期应该用不上”
飞机起飞时，陈星然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思绪飘向即将开始的休赛期生活。而江既白则己经开始盘算下个赛季要攻克的新难度动作。两个年轻的运动员，带着这个赛季的收获与遗憾，正飞向他们共同出发的地方。
陈星然推开家门时，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云逸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正好饭刚做好。”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清蒸鱼、蒜蓉西兰花、番茄炒蛋，还有陈星然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累不累？”云逸一边盛饭一边问，“下午有事吗？”
陈星然摇摇头，把背包放在沙发上：“没什么事，就想在家歇会儿。”她揉了揉右腿，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被云逸看在眼里。
“腿还疼吗？”云逸放下碗筷，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不训练就还好，”陈星然夹了一筷子西兰花，“偶尔会疼一下，不碍事。”
云逸皱了皱眉“我之前跟顾教练通过电话了，他也建议你先去医院拍个片子。”见陈星然要说话，她赶紧补充道：“就当是例行检查，拍完大家都放心。再说了，下个赛季的训练计划也得根据检查结果来定。”
陈星然咬着筷子想了想，点点头“行吧，听你的。”
吃完饭，云逸麻利地收拾好碗筷，从衣柜里拿出件厚外套递给了陈星然“外面起风了，穿上这个。”
两人开车来到J大医院，午后的阳光照在医院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挂号处排着长队，云逸让陈星然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自己跑去排队。
“挂好了，”不一会儿，云逸拿着挂号单回来，“骨科在五楼，我们坐电梯上去。”
电梯里挤满了人，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各种食物的味道。陈星然下意识地往云逸身边靠了靠，突然觉得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J大医院骨科的消毒水味依旧刺鼻。陈星然坐在诊室冰凉的检查床上，云逸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她的病历本，纸张边缘己经被捏得皱皱巴巴。
“把右腿放上来。”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敲了敲诊疗床，眼镜片上反射着CT观片灯的冷光。陈星然缓慢地抬起右腿，胫骨中段传来的钝痛让她动作一滞，云逸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脚踝。
老医生的手指像精准的探测仪，在陈星然的右小腿上细细按压。当触到某个特定位置时，陈星然猛地咬住下唇。
“这里疼多久了？”医生的声音突然严肃。
“半个月前吧，当时医生说是胫骨应力性反应。”陈星然声音很轻。
医生转身从打印机里抽出一张刚出炉的CT片。云逸凑上前去，看见黑白影像上，胫骨中段那道细如发丝的阴影，像一道丑陋的裂缝贯穿在原本应该光滑完整的骨面上。
“2毫米的透亮线。”医生的圆珠笔尖点在片子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应力性骨折二级了。
诊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CT机运转的嗡嗡声在回荡。陈星然死死盯着显示屏上那道刺眼的阴影——就像冰面上的一道裂痕，清晰地横亘在她的胫骨影像上。医生的话在她耳边炸开："再这样训练下去，随时可能发展成骨折。"
“可是...”陈星然声音发紧，“这半个月我完全严格遵守医嘱，严格控制了训练量，怎么还变成了应力性骨折？”
老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鼻梁“小姑娘，骨头不是橡皮筋。”他在病历本上唰唰写着诊断，钢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格外刺耳，“你们这些运动员总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却不知道每次疼痛都是身体在报警。”
云逸急得往前探身：“医生，现在最有效的治疗方案是？”
“停止一切训练。”医生敲了敲桌子强调，“石膏固定5周，绝对不要负重。”转头对着陈星然叹气道：“你还没满十六岁，即使休息两三个月，你恢复到你之前的状态绝对没问题。”
“好！”陈星然声音轻得像羽毛。
老医生说：“这两个月千万不要训练，先让骨头长好，嗯？”
陈星然坐在诊疗床上，她盯着自己的右腿。原本匀称健美的小腿，此刻胫骨处泛着不自然的红肿，像是一块淤青在皮肤下蔓延开来。
“会有点凉。”护士说着将浸满石膏浆的绷带一圈圈缠上她的小腿。湿冷的触感让陈星然不自觉地缩了缩脚趾。
石膏绷带浸水时散发出的化学味道让陈星然鼻腔发痒。当冰凉的石膏贴合到小腿皮肤时，她突然想起领奖台上叶多吉娃说的话“我本以为会看到你的巨分连跳呢。”现在，那个没能跳出来的4T+3T+3T，化作了CT片上一道实实在在的裂缝。
石膏绷带渐渐凝固的过程像被缓慢冻结的河流。先是刺骨的冰凉，然后是逐渐蔓延的坚硬触感。陈星然试着动了动脚踝，立刻被护士制止：“别乱动，要让石膏完全贴合。”
当最后一层绷带固定好时，陈星然的右腿己经变成了一根笨拙的白色柱子。
“保持干燥。”医生敲了敲己经硬化的石膏，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个月后来复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