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正认真地压腿,动作虽然稚嫩,但格外专注。陈星然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
“啊!是她!”她突然想起来了,去年全国冠军赛时,观众席上有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灯牌,喊得特别大声。
宋教练这时也注意到了她们,笑着挥手:“星然!还好吗?”
陈星然走上前,礼貌地点头:“还不错,明天就回省队训练了。”
正在压腿的小女孩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瞪大。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冰刀绊倒,但还是飞快地跑到陈星然面前,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
宋教练忍不住笑了:“这是你的小迷妹儿,叫孙京墨。她就是看了你的比赛,才吵着要学花样滑冰的。”
陈星然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微笑道:“我记得你,去年全国冠军赛,你穿了汉服,坐在观众席第三排,对不对?”
孙京墨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没想到偶像居然记得自己。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用力点了点头。
“要、要合影!”孙京墨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抬起手腕,露出粉色的电话手表,眼巴巴地看着陈星然。
陈星然忍俊不禁,主动凑近她,对着手表摄像头露出微笑。孙京墨紧张地绷着小脸,手指微微发抖,连按了好几下才成功拍下照片。
“我……我会像你一样厉害的!”孙京墨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陈星然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可要好好练习,我等着看你比赛。”
告别了孙京墨和宋教练,陈星然走向更衣室。换好训练服,她站在冰场入口,深吸一口气。一个月没上冰,她的身体己经改变,但冰场依旧在那里,等待她的回归。
云逸在场外注视着她,轻声说:“慢慢来,别急。”
陈星然右脚冰刀轻轻抵在冰面上,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一个月没上冰,冰面的触感既熟悉又陌生。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了出去。
右腿的肌肉仍有些僵硬,长时间固定让她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但滑行的本能还在,几个蹬冰后,她渐渐找回了平衡。首线滑行没有问题,甚至比预想的要稳。她试着加大幅度,冰刀在冰面上划出流畅的弧线,速度提了上来。
“感觉怎么样?”云逸站在场边,目光紧紧跟随着女儿的身影。
“还行!”陈星然回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冰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她试着转了个弯,重心偏移时右腿微微发软,但很快调整了过来。
既然基础滑行没问题,陈星然决定试试稍微复杂一点的步法。她放缓速度,调整呼吸,然后缓缓抬起右腿,身体前倾,双臂舒展——一个漂亮的燕式巡场。
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肌肉记忆本该让她轻松完成,可这一次,她的身体却给出了不同的反馈。
长高8厘米后,她的身体比例己经改变,原本习惯的重心位置不再适用。右腿抬起的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上半身晃了一下,连忙用左腿用力稳住,才没摔倒。
“啧。”她皱了皱眉,重新调整姿势,再次尝试。
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动作,试图让身体重新适应新的平衡点。右腿缓缓抬起,双臂展开,冰刀在冰面上划出优雅的弧线。然而,就在她准备加大幅度时,右腿突然一阵酸软,动作瞬间变形,她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放下腿,稳住身形。
“别急,慢慢来。”云逸在场边提醒道。
陈星然点点头,没说话。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长高后的重心变化,加上右腿肌肉力量不足,让原本熟练的动作变得陌生。
滑行和燕式巡场还能勉强适应,陈星然接下来准备尝试旋转。
陈星然滑到场中央,双脚呈T字形站定,双臂收紧,准备尝试一个基础的双足旋转。这个动作平时对她来说简首手拿把掐,闭着眼都能转得稳稳当当。
可今天不一样。
她左脚前刀齿点冰,右脚用力一蹬,身体旋转起来。然而,刚转了不到两圈,她就感觉到不对劲——轴心歪了。
长高后的身体让她的旋转轴变得更高,原本习惯的发力方式不再适用。她下意识想用核心力量稳住,可右腿的无力感让她的控制力大打折扣。旋转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勉强停下时,她差点失去平衡,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啧。”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
再试一次。
这一次,她调整了站姿,稍微降低了重心,然后再次起转。前两圈还算稳定,可第三圈开始,右腿的肌肉明显支撑不住,旋转轴再次偏移,她不得不提前停下。
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真让人烦躁。
“别试旋转了,今天先适应滑行。”云逸在场边喊道,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陈星然转头看向母亲,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还能再试试,可看到妈妈担忧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如果是以前的她,这时候肯定会忍不住试几个跳跃,看看自己的状态。但今天,她没有。
一是因为右腿的力量确实不够,贸然起跳风险太大。
二是因为她清楚,现在的身体条件,跳跃只会更糟糕
长高8厘米意味着她的起跳高度、旋转速度、落冰稳定性全部需要重新调整。在没有完全适应新重心的情况下强行跳跃,只会增加受伤的风险。
“今天就到这里吧。”她滑到场边,对妈妈说道。
云逸明显松了口气,递给她保温杯:“喝点水,慢慢来,不急。”
陈星然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抬头看向冰场,几个年轻选手正在练习跳跃,起跳、旋转、落冰,一气呵成。
她曾经也能做到。
她也一定会再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