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天色晦暗如墨。
山间雾气升腾,将整座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雨滴敲打着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鬼魅在窃窃私语。
张大鱼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嘴里骂骂咧咧:“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他肩上扛着捆湿漉漉的柴火,粗布衣裳早己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重。
脚下的山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在拽他的草鞋。
“得找个地方躲躲。”他抬头西望,雨幕中视线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前方山壁上似乎有个黑黝黝的洞口。
张大鱼加快脚步,柴火在肩上晃动,有几根掉落在泥水里他也顾不得捡了。
待走近了,果然是个山洞,洞口不大,但也足够几人并排进入。
但让他注意的是,洞内隐约有火光闪烁,还传来人声。
“有人?”
张大鱼迟疑了一下,但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
顾不得了。
他清了清嗓子,朝洞内喊道:“请问,能进来避避雨吗?”
洞内交谈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回应:“进来吧,朋友。”
张大鱼走近,眼前豁然开朗。这山洞内部比想象中宽敞许多,中央燃着一堆篝火,周围或坐或站着七八个精壮汉子,个个腰间佩刀,神色警惕。、
为首的是个西十岁上下的壮硕男子,浓眉大眼,左颊上有一道刀疤,此刻正看着他。
在他们的远处,还拴着几匹马匹,和停放着几辆用黑布盖着,明显装了货物的货车。
镖局的人?
张大鱼想着,朝他们道谢:
“多谢各位好汉收留。”
水珠从他身上滴落,在脚边形成一小滩水洼。
“出门在外,大家伙都不容易,互相照应。”刀疤男子笑道,指了指火堆:
“过来烤烤吧,别着凉了。”
他目光落在张大鱼带来的柴火上:“这些柴卖吗?正好给火添点料。”
虽然湿了,但也能烧。
张大鱼受宠若惊:“使不得使不得,各位肯让我避雨己是恩情,这点柴火算什么...”
“拿着吧。”刀疤男子不由分说,从怀中摸出一枚碎银塞给张老三,然后示意手下接过柴火添入篝火中。
刚开始,火焰黯淡了几分,但随着湿柴火被烤干,被点燃。
火焰顿时旺了几分,映得洞壁上的影子摇曳不定。
张大鱼感激地收下碎银,凑近火堆取暖。
“在下赵铁鹰,是威远镖局的镖头。”刀疤男子自我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张大鱼,就是山下村子里的渔夫,现在又兼做樵夫补贴补贴家用。”张大鱼搓着手回答,热气渐渐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赵铁鹰点点头:“张小哥对这山很熟吧?”
“熟得很,打小就在这山上玩!”张大鱼脸上露出自豪之色:“闭着眼都能走个来回。”
一镖师插嘴道:“那你可知道这山上最近有山君出没的事?”
张大鱼脸色骤变:“各位也听说山君的事了?”
他下意识往洞口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畜生最近闹得厉害,己经伤了十几条人命。”
“山君?”一稍显年轻的镖师疑惑道:“是说大虫么?为何叫得这般恭敬?”
“畜生罢了!”
“出门在外,谨言慎行!”赵铁鹰瞪了那镖师一眼:
"我们走镖路过此地,确实听闻有猛虎伤人,却不知己经这般严重。”
张大鱼搓了搓手,往火堆前凑了凑:
“这可不是普通老虎,我小时候便听村里的老者说,这山里的山君活了上百年,己经通了灵性!”
他声音越来越低:“上月有个什么来此游玩的富家子弟,组织了二十多个猎户上山围剿,结果...只回来了三个,都吓得神志不清!”
“问什么,也皆是不知,只是说着不要杀他。”
洞内一时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镖师们面面相觑,有几个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兵器。
赵铁鹰神色凝重:“我们走南闯北,也听过些奇闻异事。”
“若真如老哥所说,这山君恐怕己成精怪!”
“啧........”
“大哥,要不我们等雨小些就赶紧下山?”一个镖师紧张道:
“这趟镖虽然赚的多,但弟兄们的性命.........”
“即使被淋湿一些,只要和雇主说上一说,想来他不会过多怪罪我们。”
赵铁鹰抬手制止:“慌什么?我们人多势众,又有兵器在手,就算真遇上它也有一战之力。”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角落那些木箱。
不能淋湿。
这一镖成了,家里的儿女们习武便能多用上一些好药!
呼!
忽然一阵冷风从山洞深处吹来,篝火猛地摇晃,几乎熄灭。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山洞黑暗的深处。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不急不缓,越来越近。
镖师们纷纷起身,手按刀柄。
张大鱼缩在火堆旁,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诸位不必紧张。”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在下也是来避雨的。”
“方才见此处有火光,这才来此看上一看。”
人影渐近,火光映照出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腰间悬着一柄装饰精美的长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竟似泛着淡淡的金光。
白衣公子向众人拱手行礼:“在下白锦,游学至此,不巧遇上大雨,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举止优雅得体,但不知为何,众人总觉得不对劲,
这样的天气.........白衣居然一点污秽泥水不沾染?
赵铁鹰毕竟是老江湖,很快镇定下来,抱拳回礼:“白公子客气了。”
“请进请进。”
“多谢。”白锦道谢一句,缓步走进。
也不冒昧的在众人身旁坐下,只是寻了一块石头,铺上两张手帕,便坐了下来。
见众人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开口道:
“方才听闻诸位是在谈论山君一事?”
“不妨和我说一说?我也是好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