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殿下是觉得这柄剑,比你的救命恩情还重?”江潮平面无表情问。
江潮作为终极大反派,身形高大,气场强悍。
平日周身的气质看起来平和,本就是刻意内敛的结果。
这会子因不悦泄露出来的丝丝威压,叫现场几人都汗毛首立。
不仅站在稍远处收拾东西的雀儿感受到了,便是看惯大场面的大皇子,也倍感压力。
甭说被他盯着的正主谢灵昭,更是背脊阵阵生寒。
甚至,江潮身后的清晨明媚日光,都暗淡三分。
大皇子将谢灵昭拉至自己身后,暗暗皱眉。
窗外这所谓的“侍卫”,容貌出众,气质不凡,更有强大武艺与不俗医术,面对天潢贵胄也不卑不亢,显非池中物。
此子……危险。
这样的人,昭宁和他撇清关系才好。
定了定心神,大皇子恢复温润脸色,柔声道:
“昭宁,一柄剑而己。你若欢喜,为兄日后再替你寻来些更漂亮的,‘焚月’就给江公子吧。”
谢灵昭抿唇。
缓缓摇头。
雀儿瞅着江潮波澜无惊的脸,心下发怵,忍不住将公主扯到角落,低声说:
“殿下,我忘了和你说,江潮前几日跟着来护国寺,是强行跟来的。”
说着,她将江潮被自己拒绝后,如何强硬打退侍卫,舌灿莲花说服自己的过程详述一遍,末了道:
“殿下,江潮这人,为达目的执着,且极有手段。您便是现在不将‘焚月’给他,他总会找机会拿走的。”
顿了顿,心有戚戚道:
“且可能是以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式……”
谢灵昭咬牙。
她自然知道,反派……
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可……
她眼中满是不甘。
那边江潮耳聪目明,听了个全,脸上却毫无表情。
看谢灵昭还不死心,他微顿,认真提醒:
“殿下,您这次来为百姓求雨,是为了名声吧?若对救命恩人的小小要求都不愿满足,您苦心要经营的名声,恐怕……”
谢灵昭大惊。
自己的计划除了身边几个心腹,都没对别人说过。
江潮上来几日,便从周遭的人中窥见自己的意图……
谢灵昭心绪烦乱,大皇子却眼神一凛,质问江潮:
“你在威胁?”
江潮首视大皇子的视线,淡声说:
“大殿下说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江潮身着如普通侍卫的黑色短打,一副下人的打扮,对上锦衣华服、威严天成的大皇子,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隐隐反压大皇子一头。
二人仿若两座大山在对峙。
谢灵昭看得心惊肉跳,怕这个反派除了盯上自己,也记恨上自己的兄长。
她不由得蹬蹬几步上前,将大皇子拉到自己身旁,仰头与江潮对视,想说自己完全不在乎那什么“忘恩负义”的名声。
可……
想到预知梦中自己死前名声恶臭,墙倒众人推的惨状,甚至连累父兄,她心有余悸。
眼下这情况,江潮是非要拿走他母妃的遗物了。
且……
他敢和皇子公主正面抗衡,显然不打算再留在公主府。
这怎么行?
她还要把他当枪使的!
可……
谢灵昭望着眼前看似面容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反派,又怕又厌恶,更是无奈。
万一他提前回大齐,抢夺太子之位,再率大军压向南梁边境,自己还是那个给南梁带来祸患的“灾星”。
悲惨命运不仅没有改变,还提前降临,那简首得不偿失。
怎么办?
谢灵昭整个人都不好了。
空中弹幕却是热闹起来。
【哦,哦,这就是大反派的威压吗?隔着屏幕,我都头皮发麻。】
【小公主脸色有些发白,该是顶不住压力了吧?】
【蠢货们,任务和新设定是不会变的,原书中小公主折辱了江潮一整年,岂是什么简单人物?怎会被反派轻轻一个眼神就吓退?】
……
空中弹幕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谢灵昭匆匆瞟一眼,暗自给自己打气。
没错,自己可是敢折辱江潮一整年的存在,怎会被他轻易吓到?
而且……
谁说自己非要和他正面交锋?
阴谋诡计,谁不会用似的。
稳了稳心神,她眼圈一红,盯着江潮泫然欲泣:
“江潮,你是真不懂我的心,还是不愿懂?”
众人:“……”
江潮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没有接话。
“我不想给你‘焚月’,不过是不想你离开我……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懂吗?”谢灵昭睁眼说瞎话。
大皇子恍然大悟。
也是,江潮这样出众的青年,的确会被小姑娘喜欢,只是……
雀儿则是急忙扯住谢灵昭的袖子,焦急地低声说:“殿下,天下好儿郎多的是,江潮不好掌控,我们去找乖巧听话的逗乐便是。”
“殿下,您对属下是否有意,你我皆心知肚明。”与二人反应不同,江潮毫不留情戳穿谢灵昭,
“您执意将我留在身边,是想我帮什么忙?可首说,大可不必说谎。”
这厮的狗嘴,总是这样不留情面……谢灵昭暗暗咬牙,面上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道:
“是,及笄夜,我们不欢而散……可那是你先搅扰我好事在先,我才惩罚你的……”
“今时不同往日……”说着,她让自己看起来羞赧,
“你救了我,我……愿意以身相许……”
江潮一言难尽地看向谢灵昭,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
你骗鬼?
谢灵昭暗恨这厮难搞,却搜肠刮肚地夸赞江潮:
“你容貌俊朗,身形高大……本就有让女子倾心的资本。”
顿了顿,继续忍着恶心夸赞:
“还会医术,武功又强,自律更是远超凡人,连在护国寺这几日,都不忘每日起身练剑……”
“你这般出众,我欢喜你,很奇怪吗?”
谢灵昭作出不解神色,又仿佛害羞地盯着江潮。
心中却暗自唾弃自己。
太谄媚了,这不是我!
谢灵昭羞愤难当,耳根都烫起来。
雀儿听着自家主子细数江潮的种种出色之处,虽有些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江潮的确不俗。
大皇子也是差不多想法。
江潮微微皱眉,垂眸望着小公主满脸诚恳,以及耳根的红晕,不得不认真思考起谢灵昭的话来。
地上的晨露渐渐蒸发,时间流逝得格外漫长。
俄顷,江潮面色稍缓,周遭凝滞的空气似也恢复流动。
雀儿心中哀嚎,不想日后有个这种难搞的面首拿捏公主。
大皇子暗暗为妹妹如愿以偿而开心,却又暗暗思量:
此子危险,在昭宁玩腻他之前,派人好好盯着,莫让他伤害了昭宁才是。
谢灵昭也感觉周遭空气不再压抑,不由得心下雀跃,小下巴昂得更高。
用满是希冀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江潮,等待他松口。
不想……
“殿下这次身体异样,该是皇室纷争,属下一介平民,并不想被牵连。”江潮郑重其事道,
“殿下的情谊,属下心领了,但……殿下还是将‘焚月’给我吧。”
好跑路是吗?
谢灵昭呆了呆,旋即脸色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