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感觉让江潮暗暗皱眉。
他不允许陌生的情绪影响自己,微一沉吟,便欲再刺小公主两句,弄清适才冒出的奇怪情绪究竟怎么回事。
忽的……
叩叩叩——
“殿下!张太医到了。”
雀儿迟疑的声音传入房中。
谢灵昭扬声:“进来。”
旋即便想跳下桌子。
意识到自己光着脚丫子,又顿住,用下巴指着江潮:“你,过来抱本殿回床上。”
江潮眸光微转,落在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上:
“殿下,属下胳膊受了伤,怕是……”
小公主冷笑:“另一只胳膊也想吃吃苦头,我不介意帮帮你。”
江潮细细打量着张牙舞爪的小公主,没再说什么,顺从走过去,微一用力便将人托起,单手抱着,稳步走回拔步床边。
……
从江潮身上跳下来,谢灵昭便想躺下。
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大腿处的裙摆,几点血迹,鲜红刺目。
她不缺衣服穿,相同的衣服她要多少,下边就能送多少来。
可……
她猛地抬头,质问:
“江潮,你故意的?!”
后者扫一眼她的裙摆,微仰头。
小公主气呼呼插着腰,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眼带火星子。
江潮压下唇角,微皱着眉问:
“怎么会?”
他一本正经,谢灵昭可不会再信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揪他胳膊。
想到他的肌肉硬度,改捏为摸,一把拂过他伤口,反手涂向青年的俊脸。
江潮:“……”
他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无奈道:
“殿下,你己经十五岁了,不是五岁。”
看到他终于破功,谢灵昭乐了,扬起下巴:“不装了?”
江潮叹了口气,道:属下这就退下了。”
“等等。”
江潮眉头一跳,实在不明白,雀儿和张太医都进房了,她还能作什么妖。
谢灵昭不太确定此时的他是否真打消对自己的怀疑,继续耍小心思:
“接下来这些天,你不用过来伺候,好好养伤,别死了……我还没玩够你呢。”
刚迈进门槛的雀儿和张太医脚步一顿。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江潮:“……是。”
谢灵昭不管他们怎么想,扬声:
“张太医,你先帮他包扎伤口。”
啧啧,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先紧着江潮这位面首,看来小公主昨晚玩得很尽兴啊……张太医应声道:
“是。”
“对了,用你们家祖传的那个金疮药。”
小公主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内传来。
闻言,张太医神色古怪起来。
雀儿也是嘴唇微动,朝江潮看了一眼。
江潮这会子己经走到屏风处了,瞧见迎面两人的奇怪表情,不由眉梢微动,回头瞟向小公主。
西目相对。
谢灵昭暗骂江潮狗鼻子,这就发现猫腻了。
不禁压力倍增。
想要杀他,或许真的很难……
嘴上却硬撑着:“怎么,怕我毒死你啊?”
江潮竟然颔首:“挺怕的。”
谢灵昭:“……”
张太医诧异看向江潮:小伙子有点勇。
雀儿却是皱眉:“大胆,怎么和公主说话的?”
江潮脸转向雀儿,似要说话。
谢灵昭眼皮一跳,首觉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把她心腹大丫鬟气坏她可要心疼,赶忙道:
“江潮,你闭嘴!”
啾啾——
窗外鸟儿蹦跳个不停。
室内却有些安静。
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感觉……对这个新宠的面首……
嗯,总之态度有些特别。
张太医和雀儿看看江潮,又看看屏风上的模糊轮廓,沉默下来。
谢灵昭面上有些挂不住,暗暗咬牙,死瞪江潮。
脑子一转,又继续给自己洗白:
“江潮,公主府的侍卫,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对付你,我还需用毒这种下三滥手段?!”
江潮好笑地看着她,问道:
“殿下倒是说说,我胳膊这伤……”
“你闭嘴!”谢灵昭急了,“闭嘴,否则我让雀儿拿针缝上你的嘴!”
用勾引人的方式来刺伤江潮,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谢灵昭怎能让外人知晓?
谢灵昭烦躁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想包扎就滚下去,别杵在这儿碍眼。”
江潮瞥了眼炸毛的小奶猫,转向张太医:“劳烦。”
这得意的样子,谢灵昭想上去踹一脚,让他赶紧滚,别用自己的人和金疮药。
想到那金疮药的效果,硬忍住没动。
江潮看她气得小脸蛋红扑扑,嘴角不由扬了扬,跟着张太医走到外面,撩起袍袖。
金疮药撒上去的一瞬间,江潮便知道小公主使什么伎俩了。
这药很好,上等金疮药,止血效果极佳。
但有个副作用……刺激性大。
伤口阵阵剧痛,饶是江潮忍耐力惊人,额角也暴起了青筋。
张太医小声说:“小伙子,挺能忍。”
江潮微微点头,没应声。
突然扭头,目光越过屏风顶端,与一双晶亮、期盼的美眸对上。
江潮真是服了这小公主。
为了看自己笑话,竟然扶着床柱,踮着脚尖,脖子抻的老长。
他甚至能想象到小公主的模样……大概像只“嘎嘎”叫的小鸭子,伸长脖子翘着尾巴……
思及此,他差点笑出声。
沉吟一瞬,张口便想打声招呼,逗逗小公主。
不想,屏风后的小脑袋己经缩了下去。
随即是“笃”的一下。
小公主气恼,跺床板呢。
江潮想象着小公主气呼呼鼓着腮帮子,脸蛋红扑扑的模样,不禁莞尔。
张太医抬眼瞅着两个小年轻的互动,不知怎的,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粮……
……
谢灵昭的身体并无大碍,张太医给开了方子温养,便离开了。
闹了一阵,谢灵昭没了睡意,吩咐摆膳。
“殿下,今儿个是在花厅摆膳,还是在堂屋?”
今年旱情重,花厅旁的植株盆景虽有人精心照料,却仍有些蔫蔫的,也无甚好看。
谢灵昭说:“在堂屋吧。”
说着扯了扯身上的罗伊轻纱,淡声说;“端些冰来。”
然,环境再好,心内不平静,用膳体验自不会愉快。
她放下象牙箸,眉头微拧,脑海中不停浮现凌晨时空中的一行弹幕:
小炮灰就是个冲动无脑的纸片人。
她生性恣意,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
这句话,却让她耿耿于怀。
谢灵昭是急性子,可从不是无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