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表攥在手里像是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掌心发疼。陆沉舟盯着“明日之星”西个烫金大字，喉结滚动了三次才说出话：“林晚，我怕自己搞砸。”他睫毛垂落的阴影在眼下颤动，哪里还有方才在公园时的自信模样。
我踮起脚拍了拍他肩膀，其实手心里全是汗：“你忘了轮椅上的表演？评委都能站起来鼓掌，这次也一定行。”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打鼓。我太清楚这档节目背后的水有多深，公司己经对我们不闻不问，没有任何资源支持，我们能走到哪一步？
海选当天，演播厅外的队伍排得望不到头。穿着华丽演出服的练习生们互相攀比着造型，陆沉舟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衬衫在人群里格格不入。“下一位，陆沉舟！”工作人员的喊声响起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我出来。”
我站在后台通道的阴影里，听着演播厅传来的音乐声忽远忽近。半小时后，陆沉舟出来了，脸色白得吓人，额角还沾着冷汗。“他们说我的原创太小众。”他声音发颤，“说我没有偶像该有的样子。”
我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明明刚才候场时，我听见评委休息室传来周明远的声音：“那个陆沉舟？小角色而己，趁早淘汰。”原来从一开始，这场比赛就布满了荆棘。
“走，我们去找导演！”我拽着他的胳膊就要往演播厅冲，却被他反手拉住。陆沉舟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平静：“不用了，我在后台遇到了星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寰宇娱乐，说愿意签我。”
我愣住了。寰宇娱乐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可越是大公司，背后的条款就越苛刻。“别冲动，我们回去查查他们的签约合同。”我把名片抢过来塞进包里，却在当晚接到了周明远的电话。
“听说陆沉舟要跳槽？”他的声音裹着冷笑，“小姑娘，你以为寰宇会要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新人？我劝你们识相点，乖乖和公司续约。”
挂掉电话，我看着床上反复修改歌词的陆沉舟。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垂落的发丝挡住了眼睛。“其实我都听到了。”他突然开口，“周明远在评委面前抹黑我，还有他威胁你的电话。”我僵在原地，他却放下笔走过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海选结果公布那天，我们果然落选了。可陆沉舟却比往常更有干劲，每天泡在租来的地下室里写歌。寰宇娱乐的星探又来了三次，合同摆在桌上，违约金那一栏写着天价数字。
“签吧。”我盯着合同上密密麻麻的条款，“我打听过了，寰宇的制作人很欣赏你的原创。”陆沉舟没说话，笔尖在“艺人签名”处悬了十分钟，终于落下名字的瞬间，地下室的灯泡突然闪烁了两下。
加入寰宇的第一周，陆沉舟就被扔进了“魔鬼训练营”。我每天隔着铁丝网看他在烈日下练舞，皮肤晒得脱了皮，嘴唇干裂得渗血。有天深夜去给他送药，却撞见他蹲在角落啃冷掉的馒头。“别告诉别人。”他慌忙把馒头藏到背后，“公司说新人不能搞特殊。”
我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原来大公司的光鲜背后，是更残酷的剥削。可陆沉舟却擦掉我的眼泪，笑着说：“等我发了第一张专辑，就请你吃大餐。”他眼睛里闪着光，那是我熟悉的、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种。
三个月后，陆沉舟终于得到了第一次登台机会——在一场商演的暖场环节。我挤在观众席最角落，看着他在追光灯下唱歌。台下观众大多在聊天、玩手机，可他依旧唱得无比认真，汗水湿透了后背的演出服。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稀稀拉拉的掌声里，我听见前排有人说：“这新人是谁？唱得还不如网红。”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让我清醒过来，原来娱乐圈从来不是童话。但转头看向舞台上鞠躬谢幕的陆沉舟，他抬头时目光扫过观众席，我知道，他在找我。
散场后，我在后台巷子里找到他。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脸上还带着没擦净的舞台妆。“我唱得不好。”他声音沙哑，“台下根本没人听。”我走过去抱住他，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在我眼里，你就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月光从高楼缝隙里漏下来，照亮他睫毛上的水珠。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风雨，但这一刻，我只想紧紧抓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