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顶灯在雨雾特效中晕染出朦胧光晕,我攥着麦克风的指尖己被冷汗浸得发皱。导演第三次喊“卡”时,监视器后的副导演突然起身离场,金属折叠椅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根细针首首扎进我发颤的心脏。
“星遥,你对这段情绪递进的处理太刻意了。”导演摘下对讲机,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这场戏是女主音乐理念崩塌的转折点,现在呈现的效果,更像是在背台词。”我盯着剧本上被反复勾画的批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情感爆发点”“眼神层次”的红笔标注,此刻都化作密密麻麻的嘲讽。
“抱歉,我再调整一下。”我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转身时,后腰突然撞上坚硬的道具架,金属棱角硌得生疼。顾沉不知何时出现在三步开外,黑色西装下摆还沾着雨渍,他伸手想扶却又在半空僵住,最后只是将保温杯轻轻放在我脚边:“润喉茶,蜂蜜加了双倍。”
江凛从片场另一头冲过来,银灰色卫衣被水雾洇出深色痕迹。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进怀里,柠檬味的气息裹着滚烫体温扑面而来:“别听他们瞎指挥!刚刚你的眼神明明就超有戏!”他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在我发顶重重亲了一口,“要不要哥给你表演个即兴发疯,找找崩溃的感觉?”
程叙抱着吉他静悄悄地坐到我身边,琴弦轻响间流淌出舒缓的旋律。他的风衣下摆自然地搭在我腿上,隔绝了地面传来的寒意:“还记得我们讨论角色时,你说过的那段话吗?”他的手指在吉他弦上跳跃,“‘真正的崩溃不是大哭大闹,而是连哭都觉得浪费力气’。”他突然放下吉他,双手捧住我的脸,拇指轻轻着我的颧骨,“相信自己,你比任何人都懂这个角色。”
拍摄重新开始的指令响起时,江凛突然举起写满加油话语的纸板在镜头外蹦跳,程叙的吉他声混进了现场收音,顾沉则站在导播台后,冲我竖起了罕见的大拇指。聚光灯再次亮起的刹那,那些日夜研读剧本的时光、与角色共情时的眼泪、还有他们无条件的支持,突然在我脑海中炸开。
当第一句哽咽的独白出口,我看见江凛扔掉纸板捂住了嘴,程叙的吉他弦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顾沉推眼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雨水顺着发丝滑进衣领,我却感觉不到冷,只听见自己与角色重叠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片场震耳欲聋。
“完美!过!”导演的喊声未落,江凛己经冲进雨幕将我拦腰抱起,他的眼眶通红,声音却带着破音的喜悦:“我就说!我的小遥是天生的影后!”程叙快步跑来,用温热的毛巾裹住我冰凉的手,掌心的茧子轻轻擦过我的皮肤:“看到了吗?你比想象中更强大。”顾沉站在人群外围,悄悄将录音设备的旋钮调至最大,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这段临场发挥,必须保留进电影原声。”
收工时,王姐举着手机脸色惨白地挤过来:“星遥,网上突然冒出大量水军,说你靠关系抢角色……”她的声音被江凛骤然拔高的怒吼截断:“哪个不长眼的在放屁?”他掏出手机疯狂打字,棒球帽下的耳朵气得通红,“看我不把这些键盘侠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
程叙将我护在身后,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像张开的羽翼:“先别回应,交给公关团队处理。”他转头看向我时,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别让这些杂音影响你,今天的你,值得所有掌声。”顾沉己经戴上蓝牙耳机开始部署法务行动,却不忘抽空递给我一杯热可可,纸杯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画着笑脸:“喝完就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我们来解决。”
夜风裹着潮湿的水汽拂过脸颊,我看着他们三人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那些恶意的质疑,在这份沉甸甸的信任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在被否定的迷雾中踽踽独行时,总有几束光,会穿越黑暗,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