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画中重构
薄膜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齐明将青铜钥匙塞进林夏手中。她的指尖在二维化后变得透明,像一片被压扁的水晶,钥匙嵌入她的掌心,泛起涟漪般的纹路。
"你们先走。"齐明的声音在二维世界里扭曲成波浪形的文字泡,每个字都像被孩童用蜡笔描过边,"我得弄清楚锁链的弱点。"
林夏想抓住他,但她的手臂己经变成一串剪纸般的连环图案,被升维光束牵引着向上折叠。齐明看着同伴们的轮廓像被无形的手抽离画纸,先是躯干变成细线,接着头颅缩成一个小点,最后彻底消失在三维世界的方向。
寂静降临。
齐明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他成了一幅水墨画。墨线勾勒的衣袍下,皮肤是泛黄的宣纸质地,能看见纤维交错的纹理。当他抬手时,关节处晕开淡淡的墨渍,仿佛有看不见的画家在修改这幅人体素描。
"有趣。"他喃喃道,声音变成浮动的气泡文字。
试探性地,他用手指在左臂上画了道闪电符号。纸质的皮肤立刻皲裂开来,露出底下金红色的光芒,整条手臂重组为跃动的雷火纹路。轻轻一挥,三道金色电弧劈开远处的星图剪纸,那些原本立体的星辰现在只是撒在平面上的银粉,被雷火灼烧后卷曲发黑。
一阵不该存在的微风拂过(二维世界没有"深度"来容纳气流),吹来一张纯白的面具。它像被剪下的月亮碎片,边缘有不规则的锯齿,表面空白得令人心悸。当齐明用雷火纹手臂接住它时,面具突然浮现出他的倒影——不是现在的纸人模样,而是三维世界里那个穿着青灰色道袍的青年。
面具内侧用极小的星灵语刻着一行字:**"你是谁?"**
2. 千面试炼
戴上面具的刹那,齐明的视野像被撕碎的画布。无数记忆片段从空白处喷涌而出,每个碎片都带着不同文明的色彩与触感。
第一次切换:双角星人战士
他的脊椎突然凸起两根骨质长角(现在只是画面上两条交叉的黑线),掌心长出吸盘状的武器。记忆里满是紫色天空下与锁链的战斗——那些黑色锁链在双角星被称作"天罚之鞭",他们用引力波扭曲空间来防御,却让锁链学会了折叠维度。最后画面定格在首都的引力屏障破碎瞬间,锁链如暴雨般贯穿百万个纸片般的身体。
第二次切换:星舟导航员
身体变成由几何光点组成的网格图,手指(现在是发光的线条)自动在虚空中输入一组坐标。记忆里是浩瀚的星图,其中某个坐标点不断闪烁——正是青铜梦殿在现实世界对应的位置。导航员低声说:"那里藏着锁链的..."记忆突然中断,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一角。
第三次切换:锁链制造者
最寒冷的记忆。他的思维被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逻辑充满,视野里漂浮着无数文明的光点,每个光点旁都有红色标注:"熵值超标,建议修剪"。在某个闪着蓝光的控制台上,他看见自己(现在是它?)正在输入最终指令:"清除所有试图突破维度的文明,优先级:∞"。但就在确认键按下前,余光瞥见控制台边缘刻着的徽记——守镜人的星月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阿星,协议不可逆,快走!"
面具突然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所有记忆如退潮般抽离,齐明发现自己跪在"地面"上(其实只是无限延伸的平面),面具的裂痕里渗出银蓝色液体,像眼泪也像星尘。
3. 无相之战
锁链的二维形态比立体时更令人窒息。它不再是链条,而是一条无限延伸的黑色折线,每次转折都精确地形成135度角。当它移动时,整个二维世界像被裁纸刀划过的画布,那些文明剪纸沿着折线轨迹整齐地裂开,变成飘落的空白碎片。
齐明将最大的面具残片按在脸上。这次切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痛苦,仿佛有人用蘸满墨汁的毛笔在他体内搅动。当剧痛达到顶峰时,他发现自己披上了初代玄霄子的道袍——不是立体服饰,而是像古籍插图里那种飘逸的线描广袖,袖口纹着二维化的雷火符。
锁链的折线己经刺到眼前。齐明挥袖,袖中雷火不再是三维世界的闪电,而是无数金色"卍"字符组成的洪流。两者相撞时没有声音,但整个二维世界开始扭曲——远处的星图剪纸像被揉皱又展平,近处的空间出现马赛克般的色块剥落。
在能量震荡的顶峰时刻,齐明突然看清了锁链核心处的结构:那里悬浮着一个微缩的青铜梦殿三维模型(在二维世界里呈现为不断翻转的透视图),殿中坐着穿守镜人服饰的少女。她抬头与齐明对视的刹那,面具彻底粉碎。
"原来是你…"锁链突然发出星灵语,每个字都像用尺子画出来的,"…导航精灵。"
升维光束突然贯穿二维世界。林夏他们反向开启了舱门,齐明感到身体被暴力地"拉"回立体状态。在彻底脱离前的最后一秒,他撕下锁链的一段代码折线——那截黑色折线在他三维化的手中变成一把半透明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