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朱门紧闭，铜锁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顾沉舟扶着我跨过门槛时，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却抵不过后颈那道冰凉的视线——街角处，太子府的暗卫裹着黑袍，帽檐下隐约可见森冷的目光。
"别回头。"顾沉舟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他揽着我腰的手臂微微收紧，玄色长袍下摆扫过满地落叶。春桃捧着药碗迎上来，眼眶通红："小姐，将军，那些人在府外守了整日......"她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起一群寒鸦。
顾沉舟身形一闪，长剑出鞘抵在墙头黑影的咽喉。那人仓皇间抛出一封信笺，转身跃入夜色。我拾起信笺，展开时手指微微发颤——熟悉的朱砂字迹刺入眼帘："三日后，城郊破庙，带遗诏副本，否则顾家满门。"落款处，云瑶的印记妖冶如血。
"又是她。"顾沉舟将我拽到身后，剑尖在青砖上划出火星。他新换的绷带又渗出暗红，昨夜为我换药时，他明明连自己的伤口都顾不上处理。"晚晴，这次我一个人去。"他转身时牵动后背的伤口，却仍固执地蹙着眉，"云瑶的目标是我，你留在府中才安全。"
我抓起案上的软剑，剑穗缠住他的手腕："顾沉舟，你当我是摆设？"剑刃在烛火下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从北境山崖到雪龙谷，哪一次不是一起？你若敢死在外面，我就把这将军府烧成灰烬！"
他突然笑了，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染血的手指勾住我的下巴，温热的呼吸扫过唇瓣："我的苏大小姐，凶起来比云瑶还可怕。"他的吻落在我额角的旧疤上，那是苍梧山古堡里替他挡锁链留下的，"可这次不同，太子在朝堂施压，云瑶又设下陷阱......"
"所以更要一起。"我反手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他与我对视，"还记得雪龙谷的机关阵吗？我们心意相通才能破局。"掌心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才惊觉他又在发着高烧，"顾沉舟，你若再敢独自涉险，我就......"
"就怎样？"他突然将我抵在屏风上，铠甲的金属扣硌得生疼。他的眼神炽热，却因虚弱而有些涣散，"咬我？还是像在密道里那样，用软剑指着我的心口？"他的鼻尖蹭过我的脸颊，声音突然哽咽，"晚晴，我怕......怕稍有不慎，就再也见不到你。"
窗外的风掀起纱帘，月光洒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我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我也怕。怕你为了护我，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指尖抚过他后背狰狞的伤口，纱布早己被冷汗浸透，"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看江南的桃花吗？"
他猛地将我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好，一起去。但这次听我的安排，不许冒险。"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舆图，在案上展开，烛火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地图上，仿佛并肩作战的战士，"破庙地势复杂，我们如此这般......"
商议到深夜，顾沉舟的咳嗽声越来越频繁。我强行按住他颤抖的手，将温热的药碗递到他唇边："先喝药。"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腕，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沾湿了我的手背："晚晴，如果我......"
"闭嘴。"我俯身堵住他的嘴，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蔓延，"你若敢死，我就带着遗诏远走高飞，让你做鬼都找不到。"他笑着搂住我的腰，将头埋进我颈窝，呼吸渐渐平稳。窗外，乌云遮住了月光，而屋内，我们十指相扣，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