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顾沉舟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握着浸了冷水的帕子，一遍遍擦拭他发烫的额头，指腹触到他眉间的疤痕时，喉咙突然发紧——这道疤见证过太多生死，可如今他却虚弱地躺在床上，连睫毛都没力气颤动。灰猫阿砚蹲在床尾，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异样。
“晚晴……”沙哑的声音惊得我手中帕子掉落。顾沉舟缓缓睁开眼，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却在触及我通红的眼眶时，闪过一丝心疼。他挣扎着要起身，被我慌忙按住：“别动！伤口又要裂开了！”他却固执地拉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云瑶……岳阳楼……”
“先别想那些。”我强装镇定，将药碗递到他唇边，“把药喝了。”苦涩的药汁顺着他嘴角流下，我伸手去擦，却被他突然抓住手指含进嘴里。温热的触感让我脸颊发烫，他却露出个虚弱的笑：“还是娘子喂的甜。”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异响。顾沉舟瞬间变了脸色，揽着我滚到床下。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枕头钉入床头，尾羽上赫然印着暗影盟的标志。“他们果然不会放过我们。”他咬牙切齿，挣扎着要拿剑，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又急又怒——若不尽快查出真相，我们永远都逃不出这张死亡之网。
当夜，我守在熟睡的顾沉舟身边，翻出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衣角。布料上的暗纹与天机阁截然不同，却意外地与破军遗诏上的图腾有几分相似。正当我皱眉思索时，顾沉舟突然在睡梦中呓语，冷汗浸湿了被褥：“父亲……不要……”我慌忙握住他的手，却摸到他后颈处有一块凸起的印记。
烛光下，那是一枚褪色的刺青——三支交叉的弯刀，正是破军军队的标志。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雪龙谷的守护神兽只认破军血脉，遗诏在顾沉舟手中会发出奇异光芒，还有那神秘老者提到的“令尊”……难道说，顾沉舟竟是前朝皇室后裔？
“晚晴？”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顾沉舟撑着床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我手中的刺青图。他的嘴唇动了动，许久才挤出一句：“你都知道了。”
我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他冰凉的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别开脸，喉结滚动：“我怕……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被卷入更大的危险。”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从云家灭门开始，从你为我挡下那支箭开始，我就发誓要护你周全……可现在，我却成了你的累赘。”
“胡说！”我俯身吻住他的唇，尝到血腥与苦涩交织的滋味，“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我将头埋进他颈窝，听着他紊乱的心跳，“无论是顾将军，还是前朝后人，你都是我要生死与共的人。”
他颤抖着环住我的腰，力气小得像随时会消散：“当年父亲临终前，让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可现在……”他的声音哽咽，“暗影盟和云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要的不只是遗诏，还有我的命。”
我抬起头，坚定地望着他：“那就让他们来。”软剑出鞘，寒光映着我们决绝的面容，“我们夫妻同心，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从我们手里夺走任何东西。”顾沉舟突然笑了，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他低头吻住我，这次的吻温柔而绵长，仿佛要将所有的眷恋与不舍都倾注其中。
窗外，夜色深沉。而我们，己经做好了迎接任何风暴的准备。无论顾沉舟的身世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我都会站在他身边，握紧他的手，一同面对未知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