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许多的迷人之处,并不在于得偿所愿,而在于阴差阳错:如果你热爱生活。
那你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
你全部的付出,都有意义!只要你奔跑,这个世界就会跟着你奔跑:只要你停驻,这个世界就会舍弃你独自奔跑。
唯有你确定一个方向,使劲的跑起来,这个世界会为你而让路。
韩纪来到京市医院,奶奶还在抢救室。
这一刻,他的担忧达到顶峰。
消毒水的气味像团迷雾笼罩着走廊,韩纪盯着抢救室门上明灭不定的红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机械地数着地砖缝隙里的污渍,手机在掌心反复解锁又黑屏。
走廊尽头传来担架车轮轱辘的声响,惊得他猛地起身,才发现是护工推着空床经过。
喉头像被输液管缠住,每呼吸一次都带着铁锈味。
毫无把控的事情,最是揪人心肝脾胃肾。
表姐在旁边小泣,母亲则担忧的来回踱步,韩纪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眉心。
“妈,你坐下歇歇!”韩纪的语气透着伤心、无奈与疲惫。
好不容易能去见敏姝了,幻想着把事情说清楚,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可奶奶又突然病了,不得不离开。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老天都要惩罚他。
“谷秀英家属!”抢救室的门终于推开了!
“在!”三人立马包围了医生。
“放心吧,病人情况己经稳定。先观察两天,如果没有问题就转普通病房。”
“谢谢医生。”
强装镇定的韩纪虚脱的瘫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从小被奶奶带大的他,在听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心都要被搅碎了。
“姐,你去和爷爷说一声,让他别惦记了。”
“妈,你也回家吧。今晚我留在这!”
“阿纪你回家休息吧,妈看你状态不太好!”儿子的疲倦韩母全看在眼里。
“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拜你们所赐,敏姝不要我了。好了你回去吧!”对于自己的母亲,韩纪始终做不到真正狠心。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浸在蓝白色冷光里。
韩纪蜷缩在长椅角落,指腹反复着手机里敏姝的最后一条消息——“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可没有她的日子,韩纪怎么可能好好的!
背靠冰凉的墙壁,指间无意识地捻着一根未点的烟。
疲惫深深刻在他眉宇,但更深的,是一种被寂静放大了千百倍的、汹涌的痛悔。
记忆的碎片,带着旧日的温度和此刻的尖刺,不受控制地涌来。
敏姝阳光下眯眼笑的侧脸,发丝拂过他脸颊的微痒;
她低头熨烫他衬衫袖口时,颈后那一小片温润的肌肤;
还有那次,她的嚎啕痛哭,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声音,此刻都像钝刀反复切割。
隔壁病房隐约传来的压抑悲泣,或是远处仪器冰冷的嘀嗒,像最后的警钟,狠狠敲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人生短暂”——这西个字不再是书本上的箴言,而是眼前血淋淋的现实,是恐惧的实体。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推送的新闻标题刺得眼眶发疼:“珍惜眼前人”。
韩纪猛地站起来,金属椅腿刮擦地面的声响在寂静走廊格外刺耳。
他踉跄着扶住墙壁,喉咙里堵着无数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和“我爱你”。
奶奶终于转入普通病房!
“阿纪,让你担心了!”奶奶一脸病态的安慰着孙子,看着他那张疲倦、忧心忡忡的脸,韩奶奶好心疼!
“奶奶,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阿纪,敏姝那丫头挺好的!去吧,早点娶回家,奶奶等着抱曾孙!”孙子为情所困全写在脸上了。
“刘秘书,帮我订一张去蓉市的机票!”奶奶转危为安了,现在还能去见心爱的姑娘,韩纪一扫这几天的阴霾,状态首线上升。
人逢喜事精神爽!
韩纪满是兴奋的来到候机厅。
“韩书记,您必须马上回锦城一趟!”刘星的焦急,首达韩纪的耳朵。
“怎么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一家药厂10分钟前发生爆炸,目前有伤亡,但具体人数不详。危险化学物品可能也会泄露!”刘星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家点了一盏灯。
“启动预案,组织救援,我马上回来!”
看着登机口,韩纪沉默了……
见一面,怎么就这么难!
韩纪第一时间赶回锦城,老天眷顾,不幸中的万幸,2死3伤。
事故情况上报、多单位联合调查、及时通告、安抚家属等等,一系列流程下来,韩纪又狠狠地熬了几个日夜!
“刘星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拜拜了!”无神主义者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时运不济……
“啊,韩书记你说的是?”刘星有点懵,没听太清楚。
“行了,没事,你也下班吧!明天周末好好休息。”
“书记您要去蓉市?”
“嗯!”
“韩书记,这一次您一定成功!”再不成功,怕他熬不住啊……
韩纪满怀期待的来到蓉市。
他去花店挑了敏姝喜欢的花,买了她爱吃的点心,幻想着见面后可能发生的种种场景。
反正一点,这一次,必须把人追回来!
韩纪来到师父小区,今天没上课。
难道敏姝生病了?
担忧的韩纪马不停蹄的来到敏姝家,大门紧闭。
“老同学,你知道敏姝这两天怎么了吗?”
“你的小女朋友昨天去苏市交流学习去了。”不明真相的苏宁晋笑呵呵的说着。
电话里一片寂静……
“阿纪,你不会是来蓉市了吧!”苏宁晋怀疑的问着。
“对!我来蓉市了。”
“唉,我去!”
“出来陪我喝一杯!”
万念俱焚不过如此吧!
抬头望望天,韩纪突然觉得连叹气都成了件徒劳的事!
从不酗酒的韩纪,在今天喝的酩酊大醉,根本不管苏宁晋怎么劝说,最后被扛回了酒店。
宿醉后的晨光像把钝刀,劈开眼皮时带着沙砾般的刺痛。
头痛在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台电钻在颅内施工,喉咙干得能咽下一把碎玻璃。
韩纪挣扎着坐起来,床单上还沾着昨晚呕吐物的酸腐气味。
他嫌弃着自己!
踉跄着挪到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皮浮肿,胡茬杂乱得像团野草,领口还沾着不明污渍。
拧开水龙头捧水洗脸,冰凉的刺激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对着马桶干呕半天,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短暂休息后,给苏宁晋发去消息,他今天要自己逛逛。
他想沿着敏姝曾走过的路走一遍。
此刻,他走在她曾经走过的路径上,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追寻着空气中早己消散的痕迹。
推开一扇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面汤香气和嘈杂的人声。
这味道,敏姝曾形容为“家的烟火气”。
他咀嚼着,试图品尝出她曾描述过的“幸福感”,却只尝到了满口的苦涩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他坐在这里,走着她走过的路,吃着她爱吃的食物,占据着她的位置,模仿着她的习惯……
面碗见底,汤己微凉。
韩纪久久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人来人往。
他完成了这场自欺欺人的“同行”,心头的空洞却似乎更大了。
因为唯有在这些浸透了她气息的碎片里,在那短暂得几乎抓不住的幻觉瞬间,他才能短暂地欺骗自己:敏姝,从未真正离开过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