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离仑的,是迎面而来的一记火球!
离仑下意识的侧身躲过,眼睁睁看着火球坠落大荒一侧,燃起无数山火,吞噬着小妖的生命!
他神色有些难看的转头看着没有丝毫理智可言的神鸟金乌:“你疯了!你想毁了大荒不成!”
炙阳难耐的悲鸣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出声:“我…我体内…好热…好热…”
他喃喃自语的说着,立时一挥双翅作势又要吐出火球。
离仑不敢怠慢,伸手招出藤蔓便挥了过去,将三足金乌周身缚住!
但槐树属木,而三足金乌是天生的火灵之源。在上古时期,它们甚至会被人类误认为是太阳一般的存在。
因此,不过堪堪一瞬,随着金色的神力显现,紧紧缚住金乌的藤蔓便被烈焰焚灼着寸寸烧断!
“阿离!”赵远舟便在这一刻赶了过来。远远看着背对自己,身前映照着一片火光的离仑,他只觉眼前有些眩晕,似乎有什么在心底一闪而过。带着久违的似曾相识。
可事态紧急,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便赶忙冲上去以妖力挡在离仑面前,接下了三足金乌喷出的一口烈焰!
焰火散尽,炙阳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只大妖心下戚戚:“朱厌…离仑…你们…是来封印我的吗…”
离仑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欲要攻过去时却在下一瞬被赵远舟握住细白的手。
“阿离,我来对付他!”赵远舟如此说道便转向三足金乌厉声喝道:“你己走火入魔,残害大荒生灵无数!甚至…伤害了白泽神女!现在,我要将你…就地正法!”
不是封印。
白泽神女己死,他并没有白泽令的敕令无法封印三足金乌。他能做的,只是以毕生妖力将其诛杀!
闻言,炙阳神色一凛,语含不屑:“就凭你们?!大言不惭!”
金色的神力与红色的妖力在下一瞬在半空碰撞,炸裂!
离仑用妖力护着自己皱眉看着,在两者分开之际骤然飞身上前。
“阿离?”退开半步的赵远舟有些惊异的唤了一声离仑。离仑没有看他只是冷声道:“我来帮你限制它的行动,你找机会,破了它的妖丹!”
“好!”
赵远舟闻言,也不再托大,点头答应。
一时间,大荒夜空之中妖气西溢!浓重的压迫感伴着激烈的气浪翻滚在大荒各个角落!
那一战,当真斗得天昏地暗。一首从夜幕至黎明,又从天幕将白到夜幕深沉!
两妖一神…
在九天缠斗了近乎半月之久,终于分出胜负!
耗尽神力,力竭的三足金乌从空中坠入深海,妖丹散尽,妖身法相化作点点星芒反哺大荒各地。
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就此终结。
赵远舟回头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离仑,露出了久违的开怀笑容:“赢了!阿离,我们赢了!”
离仑也在看着他,眉目沉静。他不动声色的将化出树皮的手背在身后笑着点头:“嗯,我们赢了。”
远处升腾的晨光照在他们脸上,扫去了两人身上的狼狈。
有风从天际海岸吹来,抚平了他们凌乱的衣角。
那是久违的,跨越山海岁月而来的,久远的记忆。
它与此刻重叠。
让离仑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那些他铭心刻骨的伤痕从不存在一般。
可那并不是噩梦。
也不该被当做梦魇轻轻揭过。
离仑看着周身笼罩在晨曦中的赵远舟,敛下眉目,消散在空中。
昆仑山,山神庙内。
“爷爷!爷爷!”英磊自那日将英招驮回神庙便彻夜不眠的守着。
小小的小虎妖,不过堪堪长大些许便经历了一系列变故。神女死了,爷爷负伤。连两位刚刚见过的大妖哥哥们也一去不返。
他独自一人左右无措,只得带英招按着记忆回到山神庙求烛阴救治。
可惜,英招一首没有醒。
这天,天空的炸裂之声停歇,他不知战况如何,不知是谁赢了。只知屋中传来声响,英磊便赶忙进屋,看到了堪堪醒来的英招一脸焦急的轻唤道:“朱厌…朱厌呢…”
“爷爷,你别急”英拍抚着他的脊背小声道:“那天,不知是哪里的恶妖作祟,在天上扔火球,把大荒搞得一塌糊涂。离仑哥哥和朱厌哥哥就跑出去捉那恶妖去了…现在…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咳咳!”英招有些惊喘的咳了两声转而又问道:“那…那白泽神女呢?”
“…”英磊一下被问住了,他有些嗫嚅的低声回道:“爷爷…白泽神女…己经死了…”
“!?”英招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忽而满脸灰白的躺倒在床榻上叹息:“时也命也!都是一场劫数啊!大荒…在劫难逃了…”
“什么?”英磊不解:“爷爷,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英招叹息着,没有答话。
房门便在这时被人打开。来人一脸疲倦,携带着一身风雪站在门外。
“英磊”
离仑看着屋子里一老一少看向自己的目光,先是向英磊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走过去,看着英招关切问道:“山神大人,您怎么样?”
英招见他来了,目光突然又浮现一丝微光。
他看了一眼英磊道:“孩子,爷爷有些饿了,你先去给爷爷找点吃的过来吧!啊?!”
“嗯!”小英磊不觉有异,点头答应。
待他离开后。离仑坐在了床沿:“您有话要对我说。”
不是疑问,是肯定。
英招目光复杂的打量着眼前姿容绝世的小槐妖。不…是槐鬼大妖了…
“离仑…白泽神女己死。白泽令丢失。大荒…危难己至!你…你是否愿意为了挽救大荒生灵而舍弃这苦修而来的毕生妖力?!?”
离仑神色微动,却还是低声询问:“到底怎么了?”
英招叹息着,将白帝塔内,支撑着大荒命脉的神树因白泽神力消失而即将枯死的状况如实告知:“若任由建木神树彻底枯萎,大荒与昆仑连接人间的法阵便会崩塌!届时,没有阵法之力承载大荒的数以万计的生灵都会与大荒一同消亡在天地之间!”
躺倒在床榻之上,满目哀戚的英招看着脸色惨白的离仑轻声道:“若非你与神木同源,爷爷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你做出取舍…这本该是白泽神女和朱厌去做的事…孩子…对不起…”
与大荒生灵相比,英招没有选择。他痛惜离仑一路走来的艰辛,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神树枯萎。
离仑笑了,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苦纠结,安抚性的拍拍英招的肩膀道:“我生于大荒,本该反哺大荒。能为大荒有所作为,是我的荣光!”
生死,从来不在他的执念之中。
曾经为了朱厌。
现在为了大荒。
离仑,可以无畏赴死。
左右,这一次不会毫无生机。只是耗尽妖力重新修炼罢了。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于是,离仑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放心,大荒会没事的。”
他转身打开门,迎着难得明媚的阳光,便要走入风雪中。
“小离仑!”久违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不再见见朱厌吗?”
离仑离开的脚步微顿。他头也不回的摇摇头:“不了,他有他的道路要走。而我,也有我要走的道路!”
他们,从来都不是同道中人。
既然注定分别,那么早和晚,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再见一面也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门外风雪渐大,院中的红梅屹立不倒的怒放着每一朵妖异的花,于这白茫茫的雪山中凭添了一抹风采。
离仑随手折下一枝红梅,拿在手中,转身去往白帝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