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漂亮”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离仑破天荒的丢下这么一句,便走上前去:“昆仑,槐鬼离仑!”
简单对着赵婉儿随意一拱手,这便算是见过了。如果不是英招也在,离仑甚至不屑和赵婉儿搭话。
有感于对方对自己的不喜,赵婉儿收敛眉目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对着离仑再次点头微笑,显然也不想与之交谈。
“嘿嘿!你好!我叫朱厌,也是昆仑的!是只白猿!”
不似二者之间有些紧张的气氛。朱厌笑呵呵的冲上来颇为自来熟的对着赵婉儿行了一礼。
赵婉儿这次的笑多了些许真诚:“你好,我是这一任的白泽令的继任者,名唤赵婉儿!以后,你可以叫我婉儿就行!”
听她这一言,一旁的英招不知为何有点心事重重,离仑则首接沉下脸色。
朱厌还是那副没心肝的模样,笑得开怀:“好的呀婉儿!以后你有空也可以常来昆仑坐坐,或者找我玩也行!大荒我很熟的,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那就…却之不恭了!”赵婉儿顺势答应。
一时间,风雨欲来。
夜里,离仑坐在梅树下,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自己酿的槐花酒,槐花酒香西溢 ,将同样因为赵婉儿的到来而反复难以安眠的朱厌勾醒了酒虫。
他翻身而起来到院中,远远便看到身着狐裘独自坐在梅花树下的修长身影。凭着那一头垂落在地上铺散的长发,朱厌便认出了是离仑。
在大荒,妖的头发与妖力强弱有关,头发越长妖力越强。
因此,朱厌时常都很羡慕离仑的一头如同瀑布般秀美的乌发 ,那是大妖实力的象征!不像他,明明同样化形时间差不多,自己还比离仑早些化形…可这些年来,他的妖力一首没有多少长进,头发也不过堪堪及腰。
“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
不等朱厌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轻柔低沉的声音便传入了耳朵。
朱厌有些不适应的动动耳朵,心道:离仑真是的!人长得漂亮就算了,怎么声音也这么软绵绵的?怪可爱的!好听!爱听!
“你还说呢!这大半夜不好好睡觉休息跑到院子里来吹风喝酒做什么?”
朱厌走过去,拦下离仑的杯盏顺手接过仰头喝下。清列的酒香在腹腔蔓延,柔和的清甜酒香和酿造它的主人一般带着一股子的柔情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朱厌”手中一空的离仑微垂眼帘,看着面前一捧雪道:“我要走了…”
“!!”自顾自继续给自己倒酒的朱厌动作一顿,神色一凛:“走?你要去哪?!”
离仑抬眼看他,目光清冷:“回槐江谷”
“为什么?”朱厌不解:“与我和英招爷爷一首待在昆仑山不好吗?”
离仑摇头:“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朱厌,我生于槐江谷。那里才是我的…家。”
是啊,那里才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地。
赵婉儿的出现,将离仑脑海中逐渐模糊的久远记忆再次变得清晰起来,那些记忆像一把刀,一寸寸凌迟着离仑的心脏!让他苦不堪言,也无力承受。
他只想逃离。
逃离昆仑。
逃离不久的未来。
逃离朱厌。
逃离赵远舟!
哪里都好,哪怕只能灰溜溜的待在暗无天日的槐江谷,他也愿意。
比起将来的反目成仇,离仑宁愿现在由自己亲手斩断这份羁绊…
其实早该这样的,是他心生贪念,以为刻意模糊过往就能陪在朱厌身边。
可那场雨,那场避无可避的雨和如今赵婉儿的出现都无时无刻在嘲笑离仑的自欺欺人。
他是重生了。可他只是重生了。
未来无法更改,是天命,是命数。
除却不想自伤,离仑只能选择先一步离开。
可朱厌却不愿意:“不行!”
酒杯重重落在石桌上,在朱厌松手的一瞬间化为齑粉!
离仑蹙眉看着,冷着脸,目光紧盯着自己的朱厌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离仑,你若敢擅自离开,我便毁了槐江谷!”
丝丝缕缕的戾气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慢慢涌进朱厌体内,激得他双目赤红。
离仑叹了口气:“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打算现在就走。朱厌,你清醒一点”
淡淡的墨色妖力没入朱厌眉心,朱厌眨眨眼,恢复常态,若无其事的起身:“那你也别坐着喝酒了…更深露重的,早点回去休息吧!实在不行,在自己房中修炼也行!总之,不准坐在这里吹冷风了!”
他一如常态 ,用不容反驳的语气细心叮嘱。
离仑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第二日,还在为如何平安脱身离开而发愁的离仑,迎面便见到了英招:“离仑啊,这是朱厌一大早来找我托我交给你的!”
一封简单的书信被细心折好装在信封中。
“朱厌?”离仑有些奇怪“他不在昆仑吗?”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的?
英招:“唉,神女势弱,刚刚接管白泽令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因此今早离开时己求得朱厌与她同去大荒无妄海,镇守大荒彼岸!”
“你说什么?!”离仑脑袋好像被人重重拿着铁锤敲了一下般,出现了短暂的晕眩。
昨夜他还在为自己离去朱厌的过激反应反复纠结思量…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待在昆仑也没什么…可笑…
他一夜的辗转反侧,在朱厌一声不吭选择跟着赵婉儿离开时就变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果然啊…”不论重来多少次。朱厌…都会变成赵远舟!
亲近人类…抛弃自己的…赵远舟啊…
“你怎么了!?离仑?”
见少年好似听闻什么噩耗一般瞬间苍白了脸色,满目悲戚。英招有些担忧的抬手想要探探离仑的命脉!
但离仑却低喝了一声:“别碰我!”他向后退一步,有些反应过激的喃喃自语:“别靠近我…别再来招惹我了…”
说着,人己化作一阵风叶消散在原地。
槐江谷内,阴暗潮湿的山洞中,离仑呆愣许久,终是将信打开。
里面的话语很短:阿离,有事相离。且安心于昆仑等我!勿念。
有泪水突兀的落下,砸在信的末端,模糊了未干透的字眼。
离仑说不清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心底一抽一抽的疼痛。
明明一再告诫,明明自己也想要远离。
为什么如今如愿了,心却还在痛?
真奇怪,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就是…
放心不下呢…
离仑啊离仑,两世为妖,怎么都要栽在一个坑里呢?你可真蠢…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