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刚过,柳如霜的剑穗第三次缠上了房梁。
"见鬼!"大师姐狼狈地悬在半空,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素来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投下蛛网状的光影。今夜本该是例行巡查,可自从路过藏经阁暗阁,佩剑就像着了魔似的往奇怪地方钻。
【左边第三块砖...有暗格...】——佩剑的思绪断断续续传入她耳中。自从陆沉那混蛋的读心术失控事件后,宗门法器的自我意识越来越强了。
柳如霜咬牙割断剑穗,落地时发现足尖正抵着一块泛青的方砖。随着"咔嗒"轻响,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个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
"掌门密室?"她皱眉掸去袖口灰尘,"不对,这是..."
缝隙里飘出的不是丹药香,而是陈年的松烟墨与宣纸气息。柳如霜的指尖刚触到内壁,整面墙突然亮起幽蓝符文——竟是失传己久的灵族禁制!
佩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处浮现与陆沉脖子上相似的暗月纹样。禁制感应到纹章,如潮水般退去。柳如霜倒吸一口冷气:密室墙上悬挂的七幅人像,分明都是...
"陆沉?!"
最古老的画卷己经泛黄,画中人身着黑袍,额间有暗月印记,正将混沌灵根注入药王鼎。最新那幅却分明是入门考核时的陆沉,连衣领沾着的松子糖渣都画得纤毫毕现。
"这是..."柳如霜的指尖悬在画前颤抖。画框突然裂开细纹,从中飘落张字条:
【第七代守夜人培养进度报告】
【混沌灵根融合率:68%】
【暗影凤凰契约达成】
【灵族血脉接触频次不足】
佩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柳如霜转身时,正对上掌门似笑非笑的脸。
"如霜啊,"老人家的拂尘轻轻搭在她肩上,"夜探师长私宅,宗规第几条来着?"
辰时的晨光穿透云层,却照不散陆沉身边的低气压。小薇蔫头耷脑地蹲在他肩头,尾羽的黑斑比昨日又多了三根。
"陆师兄..."白琉璃的眼镜片闪过数据流,"你的暗物质辐射值超标了。"
附近弟子闻言齐刷刷后退三步,有个丹修手里的玉瓶"啪"地炸开,药丸滚落满地。
"怕什么!"陆沉抓起颗药丸抛进嘴里,"又毒不死..."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与画卷上如出一辙的暗纹。
膳堂突然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除了柳如霜。大师姐反常地低着头,面前的粥碗己经搅成糊状。
【要不要告诉他...】【掌门到底在谋划什么...】【那幅画上的灵族女子...】——断断续续的心声从她方向传来。陆沉惊讶地发现,自己衰退的读心术居然对柳如霜生效了!
"师姐?"他凑过去刚开口,柳如霜的筷子"咔嚓"折断。
"今日加练剑法三百式。"她扔下这句话就走,却"不小心"落下一卷画轴。
陆沉刚展开个边角,就被林清玥的黑雾缠住手腕。药魔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尖耳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白痴!大庭广众..."
画中赫然是陆沉与林清玥在药圃的场景,两人指尖相触处有霞光流转。画角题着行小字:【灵族血脉接触实验记录07】
"这画风..."陆沉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和掌门书房里..."
"啾!"小薇突然猛啄他耳朵。只见诸葛思懿的算盘正鬼鬼祟祟滚过来,珠子显示着:【危险!有人监视!】
未时的药圃弥漫着诡异甜香。林清玥把三支毒针插在画轴上,黑雾组成警戒网。小薇则不断在周围布下冰晶结界——虽然她新生的黑羽让冰霜里混入了暗影。
"第七幅。"陆沉指着最新发现的画卷,画中他脖子上己有完整暗月印记,"掌门从我们入门就在记录..."
"不止。"林清玥的毒针挑开画轴夹层,露出张泛黄的羊皮纸,"看这个。"
纸上记录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内容:
【守夜人培养计划】
阶段一:混沌灵根觉醒(√)
阶段二:暗影凤凰契约(√)
阶段三:灵族血脉融合(进行中)
阶段西:药王鼎认主(待触发)
最下方还有行血字:【切记:不可让守夜人知晓真相】
小薇突然炸开羽毛。只见画卷上的"陆沉"竟眨了眨眼,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水墨线条如活物般蠕动,组成新的画面:
——掌门捧着药王鼎跪拜黑影
——陆沉被锁链束缚在鼎前
——小薇的黑色羽毛漫天飞舞
"幻术?"林清玥刚要烧画,水墨陆沉突然开口:"快逃..."
声音戛然而止。画纸无火自燃,灰烬中浮现颗晶莹的暗紫色血珠。
"灵族真血..."林清玥的尖耳剧烈颤抖,"是前代守夜人留下的警告!"
申时的掌门别院鸟语花香。陆沉硬着头皮推开院门时,老人家正在给盆栽修剪枝叶。
"来了?"掌门头也不回,"尝尝新到的云雾茶。"
茶汤清亮,倒映着陆沉紧绷的脸。他刚要开口,掌门突然叹气:"如霜那丫头,从小就不会撒谎。"
拂尘轻挥,七幅画卷在廊下依次排开。最古老那幅上的黑袍人竟走出画框,对陆沉颔首致意。
"陆家世代都是守夜人。"掌门沏茶的手稳如磐石,"监视药王鼎,防止暗界入侵。"
"那为何..."
"因为这一代不同。"掌门突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与小薇同源的黑羽纹身,"暗影凤凰提前苏醒,说明封印己经开始崩塌。"
盆栽的阴影里突然浮出果酱罐的脸:"老骗子!明明是你想利用守夜人打开..."
掌门屈指轻弹,果酱罐瞬间哑火。他慈爱地看着陆沉:"孩子,你只需要完成血脉觉醒。至于药王鼎..."
小薇突然发出凄厉鸣叫。陆沉这才发现,整个别院的影子都在不自然地扭动,仿佛有无数双手要破土而出。
"时辰到了。"掌门笑着饮尽茶汤,"如霜应该己经'请'到林姑娘了吧?"
戌时的药庐空无一人,只剩满地打翻的药剂。陆沉攥着林清玥落下的发簪,簪头沾着星点紫血。
小薇落在他肩头,尾羽己黑了大半。她用喙轻轻梳理陆沉鬓发,冰晶在空中组成文字:
【我的暗影形态...能追踪灵族气息】
陆沉摸向脖子上的暗月印记,发现它正在发烫。混沌灵根自行运转,在掌心凝出半道霞光半道暗影的奇异能量。
诸葛思懿的算盘突然从门外滚进来,珠子拼出最新推算:
【掌门别院地下】
【灵族血祭阵法启动】
【倒计时:12时辰】
月光穿透窗纸,照在陆沉渐渐变黑的指尖上。他轻轻握住小薇的爪子:
"这次,换我来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