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皇宫,紫宸深处。
赵景曜负手踱步于御书房内,面色沉静,却透着一股深思熟虑的威势。
吕清仪立于一侧,低声道:“陛下,王也之才,天下共认,若择其为帝师,实为大幸。”
赵景曜却缓缓摇头:“才者,可为柱石;德者,方能承国。”
“他文可定百家,策可辅国政——但能否守本心、立正道,不为权势所染,才是为师之根本。”
“孤要观他三日,设三难。若其心志有一丝动摇,纵其才冠古今,孤亦不取!”
吕清仪肃然点头:“请陛下示下。”
赵景曜一指金案,缓缓道出:
“三难——其一,以利诱之,观其心志可动;其二,以权压之,观其气节可折;其三,以情试之,观其意志可乱。”
“孤要亲观王也,是真圣贤,还是假正人。”
……
当日傍晚,王也尚未离宫,便被太子引入一座偏殿。
殿中己备设酒宴,玉盏金樽,珍馐罗列,一位中年内侍恭敬而立,传赵帝口谕:
“王师初入宫廷,未得尽礼。今日宫中赐宴,权作洗尘之意。”
王也本以为是礼节之事,方落座,便听那中年人笑道:
“陛下知王师有志策政,特赐一物。”
他拍掌一下,数名宫人抬出一座玉匣,缓缓开启,内中赫然是黄金万两、上品田契、封号诏书三份!
“此乃‘忠文侯’之封位,若王师愿为官,此即诏可即授。”
众人尽目,殿中一片静默。
王也却未动容,反而轻轻合上玉匣,抬眼看向宫人,平静说道:
“我入宫,不为封赏,不为爵位。”
“我所求者,乃文以辅政,道可济民。”
“若授官为求利,便己污我心志。”
“此恩,王也心领,封赏却不敢受。”
宫人闻言神色微动,低头退下。
暗中,一道传音落入御书房。
赵景曜听毕,面色不变,只点头道:“第一难,过。”
……
第二日,王也被太子赵钧玄召入政议之堂。
兵部尚书亲至,与其辩“兵赋征调”之策。
辩到酣处,那尚书故作不悦,拍案而起:“王也年幼不知政务,却妄论国策,是轻君亦轻臣!”
他冷声喝道:“你若再言,便是以下犯上,依律应斥逐学籍,禁绝入朝!”
言辞锋锐,气势如刀。
宫廷之中,许多旧儒大臣冷眼旁观,想看王也如何应对。
只见王也神色不改,拱手道:
“臣敢言,不为轻上,而为正言。”
“臣愿受责,但策不改,道不折。”
“今日所论,乃为国计民生。若只为保位避讳,不如还我三尺讲台,自讲于书院山门之外。”
赵钧玄起身相护:“王师一言一策,皆为公道。若因首言而罪之,是我朝之耻。”
朝堂一静。
暗中赵景曜听至此处,手中玉箸一顿,轻道:“第二难,亦过。”
……
第三日。
太子忽派王也前往春华殿,名义上是赐观天书实录。
王也至殿中,却发现殿中空无一人,唯有一女子倚案而坐,面容清冷、身披薄纱,正是赵景曜——七公主赵清韵。
她静坐不语,望向王也,淡淡开口:“你来讲道?”
王也行礼:“不敢欺殿下,是奉召而来。”
赵清韵似笑非笑:“我从不喜讲道之人,那些人只会纸上空谈。”
“你若真能让我听进去三句,我便服你。”
王也微怔,随即一笑:
“殿下既不信道,我便不讲道。”
他走至案前,拾起桌上一本《民间谣录》,翻开读道:
“‘有田不种仓不满,有书不读心不开。’”
“道不在于我讲你听,而在于心有所感,自生清明。”
“殿下不听,也好——我读书,你可听风。只愿有一刻,你心中有一念触动,便是我今日之功。”
他便于案边坐下,不言不讲,只静静翻书,一页一页,仿佛真是自己在读书,而非传道。
赵清韵本想冷眼旁观,谁知不过数页,便被他那平淡温润、字字有力的声音吸引。
待王也读完,正欲起身离去,却听赵清韵忽然开口:
“若你真是为天下讲道,而非为我而来……我便信你。”
……
当夜,御书房内,赵景曜捧卷大笑:
“三难皆过,志坚道正,才华冠世。”
“此子,可为帝师!”
吕清仪躬身一拜:“恭喜陛下,得圣人之辅。”
赵景曜手抚龙案,目光如炬:
“传朕口谕——三日之后,于奉天殿诏告天下,封王也为‘少帝师’,与太子同议国策!”
“——自今日起,出云文道,当由王也执笔!”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