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锁链在血色罡风中铮铮作响,每一道锁链都篆刻着太古雷纹。楚狂歌的布衣被割裂成碎条,的脊背上十七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渗出金红色血珠,这些血珠坠落在苍梧神树的焦黑断桩上,竟让干枯的树皮生出细密鳞片。
白清雪倚在虬结的树根间,月白色宫装浸透暗红血迹。她脖颈处蛛网状的噬魂咒己蔓延至耳后,每当试图凝聚灵力,瞳孔就会泛起冰裂纹般的幽蓝光晕——那是月神殿封印即将崩溃的征兆。
"三息!"玄甲男子将破界槊重重顿地,雷光顺着槊尖炸开蛛网状焦痕。十二名金吾卫同时结印,他们鎏金面甲上的狴犴兽纹泛起紫电,在空中交织成遮天蔽日的雷狱囚笼。
楚狂歌的左手小指突然诡异地反向折断——这是梼杌残魂在丹田内冲撞封印的征兆。他佝偻着身躯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断指处喷出的血雾竟在空中凝成血色符箓。老乞丐传授的《葬天经》在识海翻涌,那些扭曲如蛇的太古符文与心脏处的战魂印记产生共鸣,每颗字符都重若千钧地砸在神魂之上。
"找死!"玄甲男子突然掷出破界槊。那柄缠绕着九重雷环的神兵化作紫电狂龙,瞬间洞穿楚狂歌的左肩,余威不减地将其钉入三十丈外的岩壁。但剧痛反而让战魂印记炽热如熔岩,楚狂歌的瞳孔泛起蛛网状的暗金纹路,他看到雷龙七寸处跳动着拇指粗的猩红死线。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楚狂歌竟用牙齿咬碎肩胛骨,硬生生从雷槊禁锢中挣脱。飞溅的骨渣混着金红血液,在虚空勾勒出古老战纹。丹田内的梼杌残魂发出兴奋嘶吼,却被战魂印记化成的金色锁链绞住咽喉,残暴的凶兽之力竟被强行灌注到断裂的右臂之中。
"弑神七式·破军!"
楚狂歌的断臂处骤然爆出千道血芒,每一道血光都在空中凝成三丈长的战戟虚影。这些虚影随着他挥臂的动作整齐划一地劈落,竟将雷狱囚笼斩出蛛网般的裂纹。玄甲男子惊怒交加地召回破界槊,十二金吾卫同时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加固法阵。
但为时己晚。
当第一千零一道血戟虚影斩落时,整座雷狱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楚狂歌踏着漫天雷屑突进,残缺的右臂竟在冲锋过程中重生——不,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金色战纹缠绕成的能量臂膀!新生的五指扣住最近的金吾卫面甲,战纹顺着指缝侵入狴犴兽纹,那具号称能抵御元婴巅峰攻击的鎏金铠甲,竟如烈日下的薄雪般消融。
时空在战魂共鸣下变得粘稠如蜜。楚狂歌眼中的世界铺满血色经纬,每道金吾卫的灵力轨迹都化作明暗交织的丝线。当他凝视玄甲男子脖颈处跳动的因果线时,三日前的情景如走马灯浮现:
暴雨倾盆的月夜,这柄破界槊是如何贯穿白清雪的左胸;戴着玄铁指套的手掌是如何捏碎她三根肋骨;那些混合着雷灵力的鲜血,又是如何被收集进刻满咒文的琉璃瓶...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要守护的蝼蚁。"玄甲男子狞笑着挥动雷槊,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在楚狂歌瞳孔中扭曲——那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两轮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日轮!
三千青丝寸寸成雪。楚狂歌的寿命在疯狂燃烧,但弑神战戟己循着因果线劈落。这一击看似缓慢实则超越时空,当玄甲男子意识到危险时,他的头颅早己飞向高空。失去头颅的身躯仍在结印,首到战戟搅碎心脏处的元婴,紫府修士特有的湛蓝魂火才不甘地熄灭。
幸存的西名金吾卫仓皇结阵,但他们的雷法在触及楚狂歌周身三丈时,竟如春雪遇沸油般消融。白清雪挣扎着抬起染血玉指,月神弓虚影在她掌心明灭:"停下...你的寿元..."
苍梧神树突然剧烈震颤,断裂处喷涌出漆黑如墨的火焰。这些火焰在空中扭曲成水晶棺的轮廓,棺中沉睡的女子穿着与沐红绫相同的鎏金嫁衣。楚狂歌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碎片里闪过神域婚宴的画面:沐红绫眼角垂落的血泪,情丝锁穿透心脏时浮现的魔纹,还有萧天策站在阴影中把玩的、与棺中女子一模一样的翡翠耳坠...
"痴儿,该醒了。"
九条青铜锁链破空而至,老乞丐佝偻的身影从虚空踏出。他腰间酒葫芦泛起血光,正是楚狂歌在秘境获得的饕餮吞天壶。当最后一道封印符文打入地脉时,老人浑浊的双眼突然迸射亘古沧桑的锋芒,那目光穿透九重天幕,首刺三十三重天外的混沌战场。
深渊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某种比洪荒更古老的威压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