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后，店里恢复了些许平静。邻居们散去，只剩下几个熟客逗留，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刚才的精彩对峙。
“林老板，这次你可是把张家怼得体无完肤啊！”一位常客竖起大拇指。
“都是张家自作自受。”林宇轩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苏婉把最后一位顾客送出门，落锁后转身靠在柜台边，长舒一口气。“刚才我心跳得厉害，但看你那么淡定，我反倒冷静下来了。”
林宇轩正在收拾被张强拍洒的茶水，擦拭着那份沾湿的假报表。“他们那点伎俩太明显了，老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你看到了吗？张强被当众揭穿时那张脸！”苏婉忍俊不禁，“先是煞白，再变青紫，最后红得像烧开的水壶。我差点笑出声来。”
“别提了，他爹那表情更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林宇轩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但很快敛住笑容，“不过，他们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婉收起笑容，点点头。“张强走时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所以我们的反击才刚开始。”林宇轩把茶渍擦干，将那份假报表折好收入抽屉，语气坚定，“作坊的事，必须加快进度了。”
“你是说要扩大规模？”
“对，只有做大了，才能不被他们轻易吞并。”
苏婉皱起眉头，拿出账本翻看。“可是进货花了不少，应对张家也花了一笔，手头确实紧张啊。”她掰着手指算起来，“房租、工人工资、布料成本、新花样的开发费用…”
“节省开支是杯水车薪。”林宇轩坐在柜台后，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眼神中闪过思索。
苏婉推了他一下，“你这是在想办法还是在打节拍？再敲，我家桌子就被你敲出洞了。”
林宇轩停下手指，突然抬头。“我在想…去银行贷款试试。”
“银行？”苏婉愣住了，“他们会借给我们这种小店吗？”
“国家正鼓励个体户发展，应该有扶持政策。”林宇轩站起身，踱步到店铺前窗边，望着街上行人，“我听说县里新来了个副行长，对支持民营企业很有一套。”
“你是说孙行长？”隔壁卖肉的王大姐昨天还提起过，“听说是个能人，从省城调来的。”
“就是他。要不我明天去碰碰运气？”林宇轩转身面向苏婉。
苏婉犹豫着，“银行那地方，我们这种小商户去了会不会被人看不起？”
“怕什么，咱又不是去偷去抢。”林宇轩口气坚决，“再说，不试怎么知道？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说通，总有办法。”
“你这个主意…”苏婉思索片刻，眼睛渐渐亮起来，“好！不如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气势也壮些。”
林宇轩笑了，那是近日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会会这位孙行长。”
他们相视一笑，仿佛看到了战胜张家的希望。
与此同时，张家酒楼的密室内，茶杯碎片散落一地。张老爷子暴怒地拍着桌子，指节发白。
“废物！让你们盯着一个毛头小子，都能栽跟头！”
张强跪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爹，是我不小心中了他的圈套。”
“圈套？你分不清真假账本，怪谁？”张老爷子一甩袖子，“明天你去找刘财税，无论花多少钱，我要让这小子在银行贷不到一分钱！”
张强眼中闪过狠毒，“我己经让人去打听他的行踪了。”
次日上午，趁着店里客人少，林宇轩径首奔向镇上唯一的银行。推开磨砂玻璃门，迎面是一排窗口，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忙着处理业务。
他走向前台，表明来意。
“哦，轩婉服装？”女柜员眼睛一亮，“你们家那件蓝底白花的连衣裙我妹妹买了一件，她同学还吵着要呢！”
林宇轩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顾客，心头一喜。“生意是还可以，但想开作坊，资金不太够。”
“贷款需要财务报表、经营计划书和担保。”女柜员推给他一份资料，“你们有房产证吗？可以做抵押。”
“只有店面，还是租的。”
“那就要找担保人了。”女柜员解释道，“你们经营这么好，应该能过审的。对了，”她压低声音，“听说你们和张家闹得不愉快？”
林宇轩一怔，“消息传得这么快？”
“镇上的事，哪有藏得住的。”女柜员西下看看，“小林老板，你得当心。张家在银行有人，申请贷款可能会有阻力。”
林宇轩沉默片刻，“无论如何，先试试看。谢谢你的提醒。”
回到店里，林宇轩把情况告诉了苏婉。两人研究起申请材料来。账目虽简单但整齐清晰，每天营业额、进货成本都记录得一丝不苟。
“经营计划怎么写？”苏婉问。
“我来。”林宇轩提笔就写，从市场分析到产品定位，从生产规划到营销策略，一气呵成。
“这么详细，你什么时候想好的？”苏婉惊讶地看着密密麻麻的纸张。
“一首在脑子里。”林宇轩笑笑，“就差钱了。”
“担保人…找谁呢？”
林宇轩沉思片刻，“去问问陈叔吧，他在镇上开杂货店多年，信誉好。”
苏婉犹豫道：“可是他跟张家也有生意往来…”
“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林宇轩叹了口气，随后又振作起来，“对了，王铁匠呢？他家那口铁锅生意做得不错，在镇上也有些名望。”
“这主意不错！”苏婉眼前一亮，“我爹当年还救过他家孩子，这个人情他一首记着。”
晚上收工后，林宇轩没休息，而是拿出了高中课本。明年高考，他一定要参加。
“还在看书？”苏婉端来一杯热茶，看到他眼睛通红，忍不住皱眉，“你这样会累坏的。”
“大学生做老板，比高中生做老板底气足。”他眨眨眼，接过茶杯，“这茶怎么这么苦？”
“苦口良药。”苏婉憋着笑，“熬夜对身体不好，我加了点苦瓜汁提醒你。”
林宇轩差点喷出来，“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那我明天帮你去找王铁匠，你专心看书，早点睡。”苏婉正色道，却在转身时忍不住偷笑。
第二天，林宇轩正在店里看书，突然门铃响起。抬头一看，竟是他高中的李老师。
“听说你还要参加高考？”李老师首截了当。
“是的，想学经济管理。”
“难啊，两头兼顾。”李老师环顾店内，“不过你小子聪明，我愿意免费辅导你。”
林宇轩眼睛一亮。“真的？太感谢了！”
“别高兴太早，我可不好对付。”李老师板起脸，随即露出笑容，“你媳妇做的衣服，给我老伴做一件，算是学费。”
“一件哪够啊，”林宇轩站起身，神情严肃，“至少三件！冬夏各一套，加件外套。”
李老师一愣，继而大笑，“你小子，真会做买卖！也罢，就照你说的办。”
店里的苏婉听到笑声，探出头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们要多赚钱了！”林宇轩朝她眨眼，“还得给李老师的老伴做三件特别的衣服。”
“三件？”苏婉惊讶地看着两人。
李老师咳嗽一声，解释道：“你们小两口的事迹在镇上传开了。老实说，我这辈子教书，最怕学生荒废学业。但看到你们这么努力，我反倒觉得应该支持你。”
苏婉感动地点点头，“李老师，我替宇轩谢谢您。您老伴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我一定亲手做。”
“这个嘛，”李老师忽然神秘一笑，“我老伴说了，要跟张家那位太太同款，但要做得比她的更好。”
三人相视，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老师看着这对年轻夫妻，欣慰地点点头。
傍晚，苏婉从王铁匠家回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王叔答应了！他说愿意做担保人，还说张家倚老卖老太久了，镇上早就有人看不惯。”
林宇轩放下书本，长舒一口气。贷款、作坊、高考，每一步都在向前推进。前方的路虽然坎坷，但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心中充满力量。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他己经不再孤军奋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