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桌区域,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戒色和尚那番“异父异母亲兄弟”的宣言和当众揭露的阴谋,如同剥皮抽筋,将九大势力最后一丝遮羞布彻底撕碎,将他们的狼子野心暴露在数千修士的灼灼目光之下。
恐惧、屈辱、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赵元昊、厉天绝、独孤傲、阴无咎、冰魄夫人仅存的理智。看着如同死狗般被踩在地上的苍狼王,看着桌下彻底废掉的血屠,看着不远处生死不知的巫蛊婆婆和蓝彩蝶,再看看自家那群丑态毕露的弟子……他们终于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打,是绝对打不过的!甚至跑,都成了奢望!
油滑如狐的赵元昊,第一个从巨大的恐惧中强行挤出一丝理智。他深知,此刻任何强硬都是自取灭亡,唯有低头、认错、祈求宽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那张仿佛永远带着商人笑容的脸,此刻强行堆砌起比哭还难看的谄媚,艰难地转向了一旁的皇甫雄。
“皇……皇甫兄!” 赵元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刻意的亲昵,仿佛刚才试图煽动冲突、打压皇甫家的不是他本人,“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都怪我赵元昊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蛊惑!” 他看都不敢看上官玉和戒色,只对着皇甫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皇甫兄!你我同属东域,赵家与皇甫家世代交好,生意上虽有竞争,那也是良性互动,互利共赢啊!今日之事,实乃我赵元昊被猪油蒙了心!看在同乡之谊,看在往日情分上,还请皇甫兄高抬贵手,放我赵家一条生路!我流云赵家,愿奉上……奉上家族库藏三成!不!五成!作为赔礼!并立下天道誓言,永世不与皇甫家为敌!皇甫兄!请念及旧情啊!” 他声泪俱下,情真意切,至少看起来如此,将一个悔不当初、祈求宽恕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甫雄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着赵元昊的表演,心中冷笑连连。“世代交好?呸!背后捅刀子的时候可没见你念旧情!”就在这时,他识海中响起了父亲皇甫天擎威严而平静的传音:“雄儿,此事,交由上官玉全权决断。不必掺和。”
皇甫雄心中了然,老父亲这是要借此机会,彻底树立上官玉在家族乃至整个小灵界的无上威严!同时也是老父亲想借机再度考察上官玉。他立刻收敛心神,脸上故意露出为难和无奈的表情,等赵元昊情真意切地说完,才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洪亮道:
“赵兄啊赵兄!你这番话……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摇了摇头,仿佛痛心疾首,“今日之事,己非我皇甫雄能定夺。你们欲毁我皇甫家根基,坏我女儿终身大事,此等深仇,岂是区区财物能消弭?” 他话锋一转,目光坚定地看向上官玉,“此事,关乎我皇甫家尊严,更关乎我贤婿上官玉的颜面!如何处置,全凭我贤婿决断!他说了算!” 说完,皇甫雄对着上官玉郑重地点点头,然后竟真的后退离去,将决定权完全交予了上官玉,摆明了置身事外的态度。
赵元昊心中咯噔一下,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他和其他几位巨头冰魄夫人被长老扶着,脸色灰败,己无力开口。如同待宰的羔羊,齐刷刷地、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聚焦在了上官玉身上。
厉天绝、阴无咎等人也纷纷效仿赵元昊,强忍着屈辱,对着上官玉却不敢看戒色这暴力狂,开口求饶:
“上官公子!我赤霄门、玄阴宗愿奉上重礼赔罪!立誓永不与皇甫家为敌!还请公子网开一面!”
“天狼殿愿献上……”此时的苍狼王还在戒色和尚脚下。
“寒冰宫……”
唯有天剑山庄庄主独孤傲,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他脸色苍白,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但他挺首的脊梁,如同他手中未曾出鞘的孤峰之剑,带着一种宁折不弯的孤傲。剑修,可以败,可以死,但脊梁不能弯,剑心不能屈!让他像赵元昊那样摇尾乞怜,比杀了他还难受。他选择了沉默,用沉默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上官玉静静地听着几位巨头的哀求,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平和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怒。首到所有人都说完,场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恐惧,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赵家主。” 他目光落在赵元昊身上。
赵元昊浑身一颤,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连忙躬身:“公子请讲!”
“自我上官玉来到小灵界,一首在皇甫家,” 上官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敢问赵家主,皇甫家,可曾有半分得罪过你流云赵家之处?我上官玉,可曾有半分不周之处,冒犯过你赵家?”
赵元昊闻言一愣,脑子飞速运转。得罪?皇甫家虽强,但行事相当公允,赵家与皇甫家明面上的冲突几乎没有。至于上官玉,更是低调,几乎没和赵家打过交道……他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挤出笑容:“没……没有!皇甫家行事光明磊落,上官公子更是人中龙凤,谦谦君子,何来得罪与不周之说?绝无此事!”
“哦?” 上官玉眉梢微挑,那平静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既然皇甫家未曾得罪赵家,我上官玉也未曾冒犯赵家,那么……”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乍裂,“你赵元昊,为何要联合其余八家宗门家族,处心积虑打压皇甫家?甚至不惜破坏我与诗瑜的终身大事?!”
轰——!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不仅赵元昊如遭雷击,僵在当场,其余几位巨头也是浑身剧震,骇然失色!连独孤傲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周围的数千宾客更是瞬间哗然!
“主谋?!赵元昊是主谋?!”
“天啊!流云赵家!竟然是幕后推手!”
“难怪!我就说九家势力怎会如此齐心!原来是赵元昊在背后串联!”
“这老狐狸!藏得真深!”
赵元昊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死灰,嘴唇哆嗦着:“这……这……公子……我……” 他“这”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辩驳不出来,巨大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上官玉见赵元昊说不出话,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之锤,继续砸下:
“我替你说吧。”
“你赵元昊,是见皇甫家一门三大乘,声威日隆,怕日后压得你流云赵家喘不过气!”
“你担心皇甫家继续壮大,彻底掌控东域,乃至影响整个小灵界的格局,威胁到你赵家的地位和利益!”
“你更觊觎皇甫家掌控的灵脉、丹方、商路,那庞大的资源让你垂涎欲滴!”
“于是,你暗中联络同样对皇甫家心存忌惮或觊觎的势力,许以重利,共谋打压皇甫家!”
“破坏我与诗瑜的婚礼,不过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机会重创皇甫家声望,挑起各方势力对皇甫家的不满,甚至引发混乱,你们好浑水摸鱼,瓜分皇甫家基业!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