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些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正道追兵,突然变得“路痴”和“健忘”之后,“血屠老魔”石天行的逃亡生涯,也迎来了一段前所未有的……嗯,姑且称之为“战略缓冲期”吧。
最初,他还以为这是那些正道人士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每日都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松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那些曾经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总能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精准空降”的“正义使者”们,似乎真的……把他给忘了?
他甚至还冒险去了一些以前绝对不敢涉足的、人烟相对稠密的区域打探消息,结果发现,关于他的“江湖传说”依旧在流传,但那些曾经把他视为“头号公敌”的正道宗门,最近似乎都在忙着处理一些……嗯,更“鸡毛蒜皮”的内部事务?比如,某个天才弟子突然修炼岔气了,某个长老的私生子被曝光了,或者某个宗门的镇山神兽突然开始闹肚子了……
总之,就是没人再有闲工夫来搭理他这个“过气”的魔头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被遗忘”的感觉,让石天行在感到困惑的同时,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在这段难得的、不用再时刻担心下一秒就会被人追杀的平静日子里,他开始有时间去思考一些……以前根本没空去想的问题。
他想起了惨死在秦昊天剑下的道侣,那张温柔的笑脸,依旧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他想起了曾经那个一心向道、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御剑飞行、逍遥天地的青涩少年石天行。
他也想起了这些年来,那些死在他手中的无辜生灵,那些因为他的“恶行”而家破人亡的普通凡人……
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躲在某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听着外面凄厉的风声,这些念头就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心中的仇恨和戾气,依旧像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般燃烧着。但在这火焰的深处,一丝丝的疲惫、厌倦、以及……对另一种生活的渴望,也开始悄然滋生。
他开始尝试着,不再主动去招惹是非,不再修炼那些需要以生灵精血为引的歹毒魔功。他甚至有几次在路过一些偏僻的山村时,看到有村民被低阶妖兽侵扰,还会忍不住出手,悄悄地将那些妖兽赶走,或者用他那点早己生疏的、当年和道侣一起学习的粗浅医术,救治一些生病受伤的村民。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想为惨死的道侣积点阴德?又或许,只是想在那些淳朴村民感激的眼神中,找回一丝早己逝去的……作为“人”的感觉?
终于,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石天行来到了一个极其偏僻、人迹罕至、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小山谷。
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谷中潺潺流过。山谷中的灵气虽然稀薄,但却异常纯净,没有丝毫的煞气和戾气。
石天行站在谷口,望着眼前这片宁静祥和的景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想……留下来。
他想,或许,他可以在这里,尝试着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于是,这位曾经在修仙界掀起过无数腥风血雨、让无数正道人士闻风丧胆的“血屠老魔”,就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谷里,悄然隐居了下来。
他用最原始的方法,搭建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他又开垦了一小块荒地,从附近的山林里移植了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和几株低阶的疗伤灵草——这些都是他当年和道侣一起生活时,学到的一些粗浅的种植技巧。
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晨,在鸟鸣声中醒来,去溪边打水,给菜地浇水。白天,在田间劳作,除草,施肥(用的是山林里收集的落叶和兽粪)。傍晚,坐在茅草屋前,看着夕阳将整个山谷染成一片金黄,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虫鸣。
这样的生活,清苦、单调,甚至有些……枯燥。
但石天行的内心,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和安宁。
他甚至还在山谷里,收养了几只被遗弃或受伤的小动物——一只瘸了腿的小野兔,一只瞎了一只眼睛的小松鼠,还有一只羽毛被烧焦了、飞不起来的小麻雀。
他笨手笨脚地给它们包扎伤口,喂它们食物,看着这些弱小的生命在他的照料下,一天天恢复健康,重新焕发生机,他那颗早己因为仇恨和杀戮而变得冰冷坚硬的心,似乎也在这不知不觉中,悄然融化了一角。
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凡,通过小G的“远程监控”,看着石天行从一个凶神恶煞的魔头,逐渐变成一个……嗯,略显笨拙但还算有爱心的“隐居农夫”,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靠!小G!这……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林凡在脑海里疯狂吐槽,“这血屠老魔,怕不是要转行去写‘种田流’或者‘宠物养成流’小说了吧?他这是……放下屠刀,立地……种田了?!”
【根据目标石天行的行为模式及心理状态分析,其本性或许并非纯粹的邪恶。】小G的电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在外部生存压力大幅降低后,其内心深处对平静生活的渴望和对过往罪孽的些许忏悔,促使其做出了当前的选择。这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被动式自我救赎’?】
林凡听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小G这次对秦昊天“主角光环”的“修正”,似乎……歪打正着地,拯救了一个本该彻底堕入深渊的灵魂?
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石天行坐在茅草屋前,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那几株青涩的麦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生涩、有些复杂,但却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不知道这样的平静日子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心中的那份滔天恨意是否真的能被这田园牧歌般的生活所抚平。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作为“人”的温暖和……一丝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或许,放下屠刀,真的可以……立地成佛(或者成农夫)?
这个曾经的“反派”,他的“洗白之路”,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