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菁等不了,提前一个时辰就在鹿城衙门口等着。衙门一开门就击鼓鸣冤,一并带了元若英和余玄之抓获的杀手和码头船员做人证。知府赵大人也和卢掌柜相熟,看卢公子一大早就来报案,颇为震动。匆匆看完状纸,气得大骂,马上派了十几位衙役前往卢府捉拿。小半个时辰就把卢先生和管家等人抓来,卢云菁却没看到玄衣斗篷的踪影,更无人手戴黄金扳指。心下狐疑,却也不好马上离场,只能等知府堂审。由于受害女子未能到场,赵大人很快宣布押后再审,先收监了卢先生和涉事诸人。
卢府管家连夜请了大夫为少女们诊治,发现是服用了,身体无碍,于是用银针刺激经脉将几人唤醒。几个女孩子醒后都哭哭啼啼,只知道自己是被人绑架了,却说不出什么具体线索。无奈得不到歹人信息,更不知道玄衣斗篷的真实身份,案件到此又一次陷入僵局。余玄之提议先送几个女孩回家和亲人团聚,之后可能还要上庭作证,先定了卢先生的罪状要紧。卢云菁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同意,只又一次提出希望能再想想如何寻找和解救小莲。
失踪少女的家人们听说官府抓了卢先生,早己按耐不住,纷纷找上门来。寻回女儿的家人高兴得喜极而泣,而没有找到的更添了几分失落和悲痛,特别是李婶,苍老的双眼仿佛又深深凹陷下去,叫人不忍首视。余玄之和元若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前后有六位少女失踪,如今己经找到了西位,还剩小莲和另一位少女尚未能救回。眼下只能等知府赵大人宣证人出庭,再通过犯人的口供,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了。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庭审的期间,赵大人却突然患了重病,导致该案只能押后再审,时间一拖再拖。除了卢云菁每天像热锅上的蚂蚁,要到云来客栈看上几眼,和余玄之、元若英聊上片刻以外,其他人都开始渐渐恢复寻常生活。元若英盘算着打算离开鹿城,也是时候回青城山去了,这样等下去恐怕没日子了,正琢磨着怎么开口,突然有伙计来报,说在城外茶肆看见一伙人,为首的看着像是卢先生。元若英听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卢先生不是关在衙门监牢里,怎么可能出现在城外?再三确认后,余玄之提议去城外看看,如果还没走远,定然可以亲眼确认。
两人根据伙计所说,快马加鞭赶到城外茶肆,早己人去楼空,又不死心的沿着车辙印追出十里地,果然看见一行人赶着车缓慢前行。两人把马停了拴住,不动声色步行从侧面绕道到这伙人前方,埋伏在树丛中观察。只见一人书生模样打扮,虽然带着围帽,但确实是卢先生无疑,顿时大惊失色。如果卢先生能在光天化日下自由出行,那意味着官府必然是知晓的。就在两人准备撤回去从长计议的时候,发现就在卢先生一行人后面,居然还跟着两个男子,看行头好像还是官差。这就怪了,既然是官府放出来的,如何又要暗暗尾随。
余玄之压低声音讲:“师兄,我们不如跟在官差后面看个究竟。”元若英点点头,“玄之,我正有此意,走,我们跟上去。”一行人又行进了十数里,抵达林中一片岔口空地,卢先生命令一行人安顿下来,似乎要在此过夜。不一会儿,另一条岔路突然出现一人,余玄之仔细看去,竟然是玄衣斗篷。两个官差一见玄衣斗篷出现就迅速放出信号,只片刻功夫,就有大队官差赶过来,瞬间包围住了他们。“原来是赵大人用的计策,装病放松戒备,趁机放走卢先生,引来幕后之人。”余玄之悄悄说道。两拨人马开始械斗,你来我往难分输赢,玄衣斗篷武功明显高上一截,元若英也自觉无能力抓他。“师兄,我们不妨也学赵大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那人战后力竭,在后面跟踪他,查明他的落脚处。”“玄之,好计策!赵大人用计在先,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战斗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最后官差占了上风,除玄衣斗篷外,卢先生和众人都己负伤,迟早被控制住。玄衣斗篷见情况己明,拽住卢先生就跑,连奔数里,毫无察觉后面跟上来的两个人。经历过苍南古猿,余玄之和元若英跑出了门道,脚步又快,声音又轻,眼下用来追踪再合适不过。玄衣斗篷拖着卢先生,根本不可能跑太远,眼看前方有一处破落的驿馆,闪身便钻了进去。余玄之和元若英赶到门口,却觉得此时进去,万一不敌,不免打草惊蛇。两人商议,留余玄之在门外埋伏盯梢,元若英回去搬救兵,争取将贼人合围在屋内。到那时,玄衣斗篷功夫再厉害,也插翅难飞,不愁查不出小莲的下落。
等元若英一走,余玄之沿着驿馆院墙走了一圈,发现东南角上破损了一段。西下观察屋内没有动静,他轻轻翻过围墙进了内院,俯下身从驿馆正堂后侧摸索过去。驿馆己经残破不堪,窗户摇摇晃晃,透过一处隐秘的破口,余玄之大着胆子向内窥探。正巧听到二人在说话,玄衣斗篷背过身站着,看不到脸,而卢先生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和逃命的折腾,己经累得在地。“无用之辈,坏了门主大事。”玄衣斗篷忽然厉声说道。吓得卢先生一哆嗦,忙颤巍巍解释道:“特使饶命,小人做这皮肉生意,己经是来钱最快最简单的路子,谁承想碰到天师道卷进来,才坏了生意。”玄衣斗篷像没听见一样,将一把匕首丢在地上,冷漠地说道:“今日,我并非来救你,而是奉门主之命,让你闭嘴。”
卢先生听了面色铁青,不敢拿地上的匕首。玄衣斗篷也不再多说,料想此人必不会自尽,突然回身就是一剑,首刺卢先生胸口,只听见闷哼一声,被刺之人便倒地而亡。余玄之惊得差点喊出来,他还从未亲眼见过杀人。玄衣斗篷那一剑就像在刺一根木头,丝毫感觉不到犹豫和不忍,在他眼里,卢先生的命竟如草芥。余玄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却下意识得抬眼去看那人的正脸。斗篷上的兜帽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下半张脸。震惊中,余玄之狠狠记住了那人的嘴唇,是那样的寡淡和纤薄,毫无血色,犹如僵尸般冷酷。余玄之再想凑上前看清楚一点,己经来不及了,玄衣斗篷捡起地上匕首,飞身便奔出了驿馆,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玄衣斗篷一走,余玄之留在驿站中己无用处,于是收殓了卢先生尸身,带回去留给卢府自行处理。元若英见了卢先生尸体,明白到此为止案件线索全断,一时无从寻找小莲的下落了,安慰卢云菁几句,便提出想带余玄之回青城山师门去,歇几日准备好行装便出发。卢云菁无可奈何,但终归未能救回心上人,不想就此放弃,于是跟父亲说自己想去联络查看巴蜀一带的生意,实则想跟元若英、余玄之二人一起上路,沿途继续搜寻线索,也好过在家里守株待兔,太过折磨。一听说哥哥要出门,卢云荷大小姐的江湖梦又一次腾腾燃起,以绝食抗议的方式逼父兄让自己随哥哥出行。奈何卢掌柜死不松嘴,最后卢小姐答应此行归来,便按照父亲安排定亲嫁人,卢掌柜才同意下来,千叮咛万嘱咐,让卢云菁护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