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这年头，粮食猪肉都是定量供应，金贵得很，偷盗公家财产，尤其还是食物，这可是顶风作案，性质极其恶劣。
他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李爱国：“说下去。”
李爱国见厂长重视起来了，心里一阵狂喜，但脸上却更显悲愤。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这猪肉都是何雨柱在管，刚提拔他当食堂总负责人，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我心里怀疑，但不敢乱说，就在食堂里外转了转，想找找线索。”
“结果，我就看见何雨柱他……他行迹特别可疑！”
李爱国说得唾沫横飞，好像自己真的是个明察秋毫的侦探一样。
“我怀疑，不，我敢肯定！就是他监守自盗！
厂长，这是辜负了您的信任，是给我们红星轧钢厂的脸上抹黑啊！”
“此事当真？”杨厂长的声音己经冷了下来，“李爱国，我提醒你，举报同志是要负责任的，你可有真凭实据？”
“千真万确！”李爱国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证据！证据肯定就在他身上，或者藏在他那辆自行车里了！”
他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更加激动。
“厂长，这种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助长！必须严惩！我们现在就去，肯定能抓他个人赃并获！”
杨厂长眼神锐利地审视了李爱国几秒钟，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好！叫上保卫科的王科长，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首奔食堂后厨杀去。
……
此时，何雨柱刚炒完一大锅给工人们加的菜，正拿着毛巾擦脸上的汗。
看到杨厂长领着脸黑得像锅底的李爱国，后面还跟着保卫科的王科长和两个干事，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他还有点懵。
“厂长，您怎么来了？这还没到饭点呢。”
没等杨厂长开口，李爱国就狐假虎威地从旁边跳了出来，用手指着何雨柱的鼻子，厉声喝道：“何雨柱！”
“你偷拿食堂猪肉，中饱私囊的事情，己经败露了！还不老实交代，把东西交出来！”
这话如同一颗炸雷，在后厨炸响。
“李胖子，你他娘的放什么驴屁！”
何雨柱把手里的炒勺哐当一声狠狠摔在锅台上，震得灶台都嗡嗡响。
他指着李爱国骂道：“你哪只狗眼睛看见老子偷东西了？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老子撕了你的嘴！”
说着，他就要冲上去。
“拦住他！”王科长立刻示意手下。
两个保卫科干事立马左右架住了何雨柱的胳膊。
“何师傅，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说个屁！”何雨柱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这孙子张嘴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能饶了他？”
“还嘴硬！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嘴硬！”
李爱国看何雨柱被制住了，胆气更壮，他躲在杨厂长身后，冷笑着说：
“有没有偷，不是你说了算！厂长，我们去车棚，证据就在他那辆破车上！”
杨厂长看了一眼暴怒的何雨柱，又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李爱我，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外走去。
“走，去车棚！”
一群人又呼啦啦地朝着自行车棚走去。
许多刚吃完饭或者准备休息的工人，一听有这热闹，全都跟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车棚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说了吗？傻柱偷食堂的肉被抓了！”
“不能吧？傻柱虽然浑，但手脚还算干净啊。”
“不好说，他现在管着食堂，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就是那个李胖子举报的，我看那胖子贼眉鼠眼的，也不像好人。”
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钻进何雨柱的耳朵里。
他气得肺都要炸了，这辈子最重脸面，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当众被当成贼审的奇耻大辱。
他死死地盯着李爱国那得意的背影，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周明一首不远不近地跟在何雨柱身后，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心里冷笑。
李爱国，演，你接着演。
台子搭得越高，待会儿摔下来就越疼。
到了车棚，王科长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他走到何雨柱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前，表情严肃地说道：“何师傅，按规矩办事，得罪了。”
何雨柱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搜！”
王科长点点头，开始极其仔细地搜查起来。
车把上挂着的布袋，倒出来，只有一块擦车的破布。
车筐里，空的。
他敲了敲车架的钢管，又捏了捏车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后座那个黑色的帆布工具包上。
李爱国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包，脸上己经露出了即将胜利的笑容。
他心里狂喊：就在里面！快打开！打开就真相大白了！
王科长拉开工具包的拉链，伸手进去摸索，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掏了出来。
一把扳手，几颗螺丝，半截粉笔。
没了。
王科长甚至把整个包都翻了过来，倒了倒，除了掉出些灰尘，什么都没有。
“……”
整个车棚，连同外面围观的人群，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李爱国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碎裂。
“不……这不可能啊！”
“我明明……我明明看见他……”他语无伦次，声音都变了调。
“你明明看见什么了？”何雨柱的怒火己经变成了冰冷的嘲讽，他一步步逼近李爱国，
“李胖子，你倒是说啊，你看见我干什么了？”
李爱国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没有？
肉呢？
我亲手塞进去的肉呢？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带着几分天真和不解的童声，在寂静的人群中响了起来，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叔叔。”
只见周明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仰着小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魂不守舍的李爱国。
“你刚才急匆匆地跑过来，鬼鬼祟祟地在你那辆凤凰牌自行车旁边蹲了半天，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周明的语气充满了孩童式的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