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耳边传来一阵一阵少女的呜咽声。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面色苍白,呼吸变得十分微弱,目光也不再有神,只是用那满是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抓着少女,“乖囡囡,别难过,我的身体我清楚……你爸爸妈妈是爱你的,他们只是不善表达……爷爷我呀要去找你奶奶了……”
许是将死之人,说的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但余里知道,她所敬爱的爷爷撑不过去了。
余里看着老人慈祥的面容,脑海中一帧帧的画面像电影般一样慢慢闪过,在最后的结尾,老人的手垂了下来。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余里还没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泪水,再次趴在病床上,哭了起来。
“小里,没事呢,还有爸爸妈妈。”
余父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僵硬并颤抖着,话语中带着丝丝的小心翼翼,似是安慰。
余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随着老人的逝去转移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她不说话,只是陪着女儿。
当情绪不再失控,病房很安静。
“爸爸,我跟你去江城。”少女的声音很平静,但谁也不知道,她依旧挣扎着。
4月13日,宜葬。
墓园,被细密如丝的雨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与草木清香。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低声诉说着无尽的哀思。上面挂着晶莹的水珠,似是他们流下的泪。
少女静静地伫立在老人的墓碑前,身着一袭素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低低的扎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她面容消瘦。她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哀伤,目光始终凝视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似要将那面容刻入心底。
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颤抖,透着几分倔强与不舍。
她知道,那个宠爱她的爷爷,叫她乖囡囡的爷爷再也回不来了。
余里闭上双眼。
余母走上前,轻轻的抱住了她,余父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里也充满着不舍。
不管怎样,斯人己逝,所有的一切都要向前看。
余父余母带着余里去了江城。
江城。
回到家,他们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余父余母又回到自己工作的岗位,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余里。
余父,名余承书,是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但他不善言辞。
余母,名苏蕴,也是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她不同于余父,虽严谨但心思细腻。
小时候的余里可能还会幻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亲昵的抱着自己,但越长越大,这种幻想很快就被磨灭掉了。
房间里的余里坐在书桌前,拿着自己与爷爷的照片,手指轻轻抚过,眼中只有无尽的哀愁与思念。
晚上余父余母都回来了,也许是知道余里刚来,他们都将自己手上的工作暂时交给了其他人。
“小里,我和你妈妈商量了,把你的学籍转到江城一中,以后你就在那里上学,可以吗?”余承书的声音很严肃,但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小心翼翼。
一个从小不怎么与父母亲近的余里也知道余父不善言辞,她微微点头,说了一声“好”。
苏蕴拉过余里的手,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像是给她力量,“小里,我们自知从小没有怎么照顾过你,也不经常见面,但也像爷爷说的那样,我们都是爱你的。
所以就算爷爷走了,你还有我们,我们是你的父母,有什么话可以首接告诉我们,不用憋在心里。”
还没等苏蕴说完,余承书也像苏蕴一样抓住余里的另一只手,有些笨拙,有些搞笑,但不可磨灭的是他的关心。
余里久久没有说话,在她的记忆中,余父余母少之又少这样对她。
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了看他们,嘴唇微动,“爸爸,妈妈。”
泪水蓄满眼眶,泪珠一滴一滴落下,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不停的说着“爸爸,妈妈,我想爷爷,我想爷爷”。
余里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16岁的女孩,爷爷刚走,自己又被父母带到陌生的城市,她又怎能不害怕?
苏蕴抱着余里,手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没事,有爸爸妈妈呢,要是想爷爷了我们就陪你去看爷爷,好不好?”
余承书也连忙安慰道,“对,对。”他不太会说话,只是附和。
哭声渐渐小了起来,泪水也慢慢止住。
苏蕴看余里稍微好了一点,便又连忙说道,“这几天妈妈会一首陪着你,需要什么或者缺什么尽管跟妈妈说,妈妈帮你安排。
还有,转学的事情你爸会给你搞定的,所以,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不要害怕。”
“嗯,谢谢。”
对于余里来说,她的父母就好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虽知道他们可靠,但也不是能很快的接受。
几天过去,余里都差不多熟悉了,与余父余母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慢慢的,她也到了去学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