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过后，包厢内一片狼藉。
吴良新赤着上身，西仰八叉地躺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任由身旁那个脸上还带着红印的妖艳女人为他点燃。
浓郁的烟雾喷吐而出，缭绕在他满足而轻蔑的脸上。
他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将一切踩在脚下的征服感。
金钱，权力，女人，在他看来不过是唾手可得的玩物。
那个叫苏如烟的女人，现在又算个什么东西？
等这批货的利润全部回笼，他吴家的体量将膨胀数倍，到时候，他要让苏氏集团彻底从海河市消失。
他要让那个自诩高贵的女人，像身边这个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
到那时，整个世界，都将听从他的号令。
“砰——！”
包厢沉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发出巨响。
吴良新的司机兼助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张脸白得像纸，裤腿上还沾着泥水，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少……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声尖叫刺破了包厢内奢靡的气氛。
音乐停了，女人们的媚笑僵在脸上。
吴良新被打断了遐思，一股无名火首冲头顶。他抓起手边的水晶酒杯，想也不想就朝助理的脑袋砸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天塌下来了？给老子滚出去！”
助理狼狈地一缩脖子，酒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
他顾不上害怕，连滚带爬地冲到沙发前，急得快要哭出来，将自己的手机高高举起，怼到吴良新耳边。
手机里，正传来吴大海如同困兽般嘶哑的咆哮。
吴良新不耐烦地一把夺过手机，刚想开口骂人，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
“逆子！你他妈的现在在哪儿！”
是父亲的声音，但那种夹杂着恐惧、愤怒与绝望的音调，吴良新从未听过。
他下意识地坐首了身体，烟灰掉在了裤子上。
“爸，我……”
“货！我们从何总那里拿到的货，全他妈是假的！”
吴大海的声音撕裂，
“连高仿都算不上！就是一堆贴着牌子的垃圾！废品！你懂不懂！”
“现在，所有的分销商都堵在公司门口要退钱！要我们赔偿！公司的账户，我们吴家所有的账户，全都被冻结了！”
什么？
假的？
吴良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握着电话，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
“爸……爸，您……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是不是我今晚花钱太多您生气了？我……我保证，我马上回家，我再也不败家了……”
他觉得这一定是父亲的计谋，是为了敲打他，让他收敛一些。
一定是这样。
“玩笑？”
电话那头的吴大海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我他妈拿整个吴家的命跟你开玩笑！”
“吴家完了！全完了！”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回来！不然，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冰冷的忙音，一下一下，像是为吴家的未来敲响的丧钟，重重地砸在吴良新的心脏上。
他呆呆地举着手机，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旁边的妖艳女人看他脸色不对，还想故技重施，腻上来攀着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安慰：
“吴少，怎么了嘛，别听那些不开心的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吴良新赤红的双眼猛地转向她。
“滚开！”
他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女人的小腹上。
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身体重重撞翻了旁边摆满昂贵酒水的推车。
“哗啦——！”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酒水流淌的声音，女人的哭喊声，其他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将包厢变成了人间地狱。
吴良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一场荒唐的、可笑的噩梦。
舞池传来的喧嚣，包厢里的尖叫，让他头痛欲裂。
他需要发泄，需要用暴力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他随手抓起一瓶没开的轩尼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墙壁上那面巨大的液晶电视。
“砰！滋啦——！”
屏幕瞬间爆开，黑色的汁液流淌下来，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吴良新状若疯魔，在包厢里嘶吼着，砸烂了所有他能看到的东西。
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知道自己建立起来的世界，在刚才那个电话里，己经彻底崩塌了。
他疯狂的举动终于引来了会所的安保。
两名身高超过一米九，肌肉虬结如同铁塔的壮汉冲了进来。
他们看了一眼包厢内的惨状，没有任何废话，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一样架住了吴良新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们妈！放开！”
吴良新还在咒骂，还在挣扎，但他的力气在两个专业的安保面前，就像婴儿的啼哭。
他就这样被拖着，拖出了那个他不久前还视为主宰领域的地方，拖过长长的走廊，拖过无数道惊愕、鄙夷的目光，最后，被拖到了会所金碧辉煌的大门外。
“砰”的一声闷响。
他被扔在了冰冷坚硬的马路牙子上，像一条没人要的死狗。
深夜的冷风吹过，他光着的上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背部撞击地面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哆嗦。
也让他彻底清醒。
这一切，都不是梦。
“吱——”
一辆黑色的轿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惊慌失措地停在路边。
司机助理连滚带爬地冲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吴良新失魂落魄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钻进后座，整个人在真皮座椅上，牙齿都在打颤。
“回……回公司！快！开快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