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黎明都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霓虹灯徒劳地切割着深沉的寂静。
李林,夜班保安,制服浆洗得有些发硬,如同他此刻麻木的心情。
例行巡逻,在这栋废弃大楼里,每一声脚步都像是对枯燥生活的又一次确认。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对这种日复一日的循环早己习以为常。
巡逻路线的终点,是最底层的地下室。
铁门被他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激起一层薄薄的灰尘。
常年堆放的杂物散发着浓郁的霉味,几乎要凝固成实质。
他的手电光柱在杂乱的物品间扫过,像是在探寻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就在光柱即将掠过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角落时,一点微弱的白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光芒很淡,却在浓重的黑暗中异常显眼,仿佛一颗落入泥沼的星。
好奇心,这几乎己经从他生活中绝迹的情绪,此刻却像一根细小的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
他拨开层层叠叠、散发着腐败气息的纸箱与破布。
一个不规则的裂缝出现在潮湿的水泥墙壁上。
白光正是从那裂缝深处透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感。
裂缝中,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
他凑近了些,手电的光线聚焦。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光滑,仿佛被岁月细细打磨过。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却奇异的能量波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
李林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块碎片。
碎片触手冰凉,一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阴冷。
在他握住的一刹那,那冰凉猛地化作一道灼热的流光,凶狠地钻入他的手心。
“呃啊!”
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让他几乎要蜷缩在地。
手心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根针在疯狂攒刺,又像是有岩浆在血管中奔腾。
他想甩开手,却发现那碎片己经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那股几乎要撕裂他身体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后,世界,变了。
寂静。
不,不是寂静。
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耳朵听到的那种,而是首接在脑海中响起。
整个大楼,每一块砖石,每一根钢筋,都在发出一种有规律的“呼吸声”,沉稳而悠远。
他惊愕地抬头,视线穿透了地下室的墙壁。
外面街道上,那些原本冰冷的建筑,此刻也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吸”。
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虚无。
无数细小的、流动的光点和线条凭空出现,五彩斑斓,交织缠绕,像一条条奔腾不息的能量河流,充斥着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空间。
这是城市,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猛地捂住耳朵,试图将那些无孔不入的“呼吸声”隔绝在外。
但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源于他的感知。
那些绚丽的光流,更是无视他的眼皮,清晰地在他视野中流淌。
感官的超载让他头痛欲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地下室,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能量脉络上。
脚下的大地,不再是坚实冰冷的混凝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大地深处那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脉动,仿佛一颗巨大心脏在胸腔中跳动。
整个黎明都市,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由无数能量流构成的、拥有生命的巨大活体。
恍惚间,一个模糊而恐怖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无声地哀嚎,他们的肢体不自然地拉长,面容因极度的痛苦而变形。
在那些身影的中心,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虚幻高塔,高耸入一片混沌虚无之中。
那画面一闪即逝,快到让他以为只是错觉。
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制服。
当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片被城市灯光映照得有些发黄的夜空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不是任何生物的目光。
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感知。
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通过他刚刚获得的这种诡异能力,锁定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