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挟着枯叶扫过侯府长廊,林昭雪裹紧披风快步前行,刻意无视身后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裴砚之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玄色长衫,铠甲上的锈迹愈发明显,却固执地保持着五步之遥的距离,像个无声的守护者。
“裴将军,何必自讨苦吃?” 周清婉摇曳生姿地凑上前,指尖轻抚过裴砚之紧握成拳的手背,“林昭雪那毒妇根本不知好歹。” 话音未落,裴砚之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能结出冰来:“滚!若再敢在昭雪面前搬弄是非,休怪我不客气!” 周清婉踉跄后退,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却在看到林昭雪转身时,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
“裴砚之,你当侯府是你撒野的地方?” 林昭雪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既然与周姑娘情投意合,何不去周家提亲?” 裴砚之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叹息。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是徒劳,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深夜,林昭雪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推开窗,她看到裴砚之在花园的凉亭里咳得弯下腰,月光下,他掌心的血迹格外刺眼。原来他早己在连日的淋雨与忧思中染上风寒,却固执地不肯离开侯府半步。林昭雪的心猛地揪紧,可想起周清婉的话,又硬生生别过脸去:“装模作样!” 她低声咒骂,却在转身时,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水。
这日,林昭雪不慎在花园滑倒,扭伤了脚踝。她咬着牙想要起身,却疼得眼前发黑。正绝望间,熟悉的体温突然将她包裹。裴砚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生怕弄疼她分毫,沙哑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别动,我带你回房。” 林昭雪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昭雪,就这一次,让我照顾你……”
回到房间,裴砚之跪在地上,轻轻褪去她的鞋袜。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蘸着药酒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红肿的脚踝。林昭雪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着他为自己操劳而消瘦的脸庞,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嘴上却依旧尖刻:“裴将军不是该陪着周姑娘吗?何必在我这浪费时间!”
裴砚之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停下动作:“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从前是我没保护好你,害你受伤失忆。如今你怨我、恨我,我都认了。但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 他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周清婉得知此事后,妒火中烧。她买通丫鬟,在林昭雪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药,又故意让裴砚之撞见她 “好意” 送药的场景。林昭雪看着裴砚之焦急地打翻药碗,心中的误会更深:“裴砚之,你到底还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 她气得浑身发抖,“我真是瞎了眼,从前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裴砚之跪在地上,捡起破碎的药碗,锋利的瓷片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青砖上:“昭雪,我发誓,这药有问题!你若不信,我愿亲口试药!” 说着,他就要舀起药汁,却被林昭雪一巴掌打翻。看着他受伤的手,林昭雪心中剧痛,却转身将他推出房门:“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门重重关上的瞬间,裴砚之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他望着紧闭的房门,泪水无声地滑落:“昭雪,只要你平安,就算被你厌恶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府外,每一步都像是在抽走他的灵魂。
而此时的林昭雪,倚在门后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终于崩溃大哭。她摸着胸口,那里传来阵阵钝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流失。她恨自己的狠心,恨自己无法相信裴砚之,可周清婉精心设计的谎言,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
夜幕深沉,裴砚之蜷缩在侯府外的墙角,高烧让他意识模糊。他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昭雪…… 别怕…… 我在……” 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他单薄的衣衫,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因为他的心,早己被林昭雪的厌恶冻成了冰。但即便如此,他的眼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 只要林昭雪安好,他便愿意承受这世间所有的痛苦,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