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霍津臣晨练之前,特意看了下沉睡中的江棠知,见她眉头微微皱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皱眉的样子。
估计她在做噩梦。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在梨花村的事,他有些不放心她,于是在坐在一旁静静守着她。
好在没过几分钟,她眉头缓缓舒展,他这才放心离开主卧。
江棠知还做梦。
梦里,江家人给她找来很多大师,但得到的结论都一样。
最后,有一位白胡子老道人,他告诉奶奶,“你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她的身体完好,时间一到,她自......”
关键时刻,江棠知听不到老道人说的话,就连画面都开始迷糊。
渐渐的,她连爸妈他们都看不清了,他们好像被迷雾罩住,让她看不真切也摸不着,明知道他们就在那,可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
一向淡定从容的她,突然有些慌了。
她知道画面里这一切是她穿越之后发生的事,他们因为她离开而担心焦虑,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试图把她救回来。
眼看他们身影越来越模糊,她急着喊道:“爸妈,我在这里,我就你们面前啊。”
她伸手想去抓他们,可她什么都抓不到,他们离她越来越远,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别走。”
她一遍遍喊着她在这里,让他们别走。
突然,她的手被人一把握住,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知知,不哭不哭,有我在呢,不哭啊......”
这声音在她耳边一首说着话,她听的不真切,但莫名的有些心安。
梦渐渐褪去,她意识昏沉,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霍津臣紧紧握着江棠知的手,满眼担忧,他不知道她梦到什么了,居然让她哭的那么伤心。
早知道他今天就不去晨练了,也不知道在他走后,她都梦到了什么。
他一回来就看到江冠墨在主卧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他原本好奇,但听到抽泣声,他连早餐都丢了冲了进来。
看她陷入梦魇,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可把他心疼坏了。
在她耳边一遍遍轻哄,首到她渐渐安静下来陷入沉睡中,才看向江冠墨。
江冠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美的跟仙子似的江棠知,他眼里满是愧疚:“我听到她喊爸妈了,还让他们别走。”
他抿了抿嘴唇,低头不敢去看江棠知:“她应该梦到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画面了。
是我们对不起她,让她流落在外十几年,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
霍津臣听到这话,原来是梦到她父母了,他猜测,她应该是想自己父母了。
见他没说话,江冠墨知道他也在怪他们江家没把小妹看好,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梨花村你去过吧,我真不敢想她在那种地方生活了十几年。
荒凉,落魄,没水,没电,除了大山就是森林,想要去县里一趟,虽然不需要翻山越岭,但如果没有车的话,坐牛车都要走三个半小时以上。”
他看向霍津臣:“不知道你去过那边的小镇没有,村长说,他们村很多人都没去过县城,去最多的地方是小镇。
他说江棠知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是村里最聪明的一个。
村长说,原本她最有可能是梨花村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大学生,说她不比之前下乡知青们差。
但她毕竟不是梨花村的人,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哪怕她最有可能上大学,村里人也不太乐意看到。
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但她爷爷病情加重,她撤学回家照顾老人。村长告诉我,说她撤学前一天晚上,有人看到她坐在山头哭了,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流泪。
村长还说,江棠知跟她爷爷以前生活其实挺艰难的,一个残疾老人,一个女娃,吃口热饭都比旁人难。
不过爷孙俩很有本事,会打猎,他们会在山上抓到兔子,野鸡等,大部分拿去卖,有时候也会犒劳自己。”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想到家里的江芊芊,她从不为钱和吃饭发愁,每个月有固定的三十块钱零花钱。
他们私底下还会悄悄给她零花钱,加起来七八十,在这个年代,七八十可以养活一个家庭的半年乃至一年。
她的衣服鞋子首饰发卡等,一整个房间都不够她放的。
同样是江家女儿,可她们俩生活却是天壤之别。
越想,他越不敢去看江棠知,他愧疚又自责,想立马弥补她这些年的缺失,又怕被她拒绝。
霍津臣静静听着,这些是他之前没听过的事,但他知道她过的艰难,也知道以上说的这些事,是江夏芸,不是江棠知。
江夏芸从小就做苦力活,做家务。
而江棠知,她是被娇养长大的大小姐,她连生火都不会,更别说洗衣做饭了。
他从怀疑她开始就分析过了,江夏芸变成江棠知的时间,大概是她离开梨花村那会。
以他对江棠知和江夏芸的了解,如果还是江夏芸,她会一首隐忍待在梨花村,等待他去接她。
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是深夜,但她自始至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抬头看他一眼。
她很安静,也很不自信,一首低着头。
江棠知却跟江夏芸完全相反,她矜贵,璀璨,如灿烂的太阳,十分吸引人。
她又像一块上等的白玉,有着天然的灵气和高贵的韵味与纯净,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她对生活上的很多小事一无所知,对很多再平常不过的事,她都觉得新鲜好奇。
她有原则,有底线,看似好相处,实则带着疏离,仿佛什么人都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
她身上有一种神秘感,非常吸引人。
霍津臣对她迷恋爱不择手,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她的神秘气息。
他看向江冠墨,冷声道:“既然知道她以前过的不好,那就做个人,确定她身份后,有些人,是不是该清理了?”
江冠墨眼眸颤了下,没说话。
江芊芊虽然是领养的,可她也跟他们生活了十几年,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妹妹,如果因为江棠知回去就把她送走,他们也太绝情了些。
何况江芊芊是个孤儿,把她送走,她以后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