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山路泛着青黑色的水光。李素芬拄着一截枯竹艰难前行，额头包扎的粗布己经被血水浸透。每走一步，伤口里的青铜根系就随着脉搏微微抽搐，像一群寄生在血管里的金属蚯蚓。
"前面就是白鹿洞书院。"云无尘抖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上面的朱砂标记正诡异地流动着，"宋代大儒朱熹改建时，特意按照'天罡地煞'排列建筑布局..."
宁雨桐的意识突然在李素芬脑中警醒："等等！把地图倒过来看！"
羊皮纸翻转的瞬间，那些朱砂标记突然组成一副陌生星图。最惊人的是，书院后山"枕流台"的位置，赫然标注着一个小小的青铜树符号。
"无相之地..."李素芬的喉咙不受控制地震动，宁雨桐的声音通过她破损的声带传出，"就在书院地下！"
山风卷来一片枯叶，叶脉间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云无尘的通讯器就在这时响起，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林医师凝重的脸：
"李素芬的发丝化验结果出来了。"画面切换成显微镜影像，只见发髓中布满纳米级的齿轮装置，"这些微型机械在重组她的DNA，最新发现是..."
影像突然扭曲，林医师的瞳孔变成青铜色："...它们正在复刻杏仙的神经突触模式。"
李素芬突然抓住自己的一绺头发——在晨光下，发丝竟泛出青花瓷的光泽。更可怕的是，她额头伤口的根系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向头皮深处扎去！
"啊！"她跪倒在地，视线模糊间看到泥土里半埋着一块残碑，上面刻着：
【白鹿洞藏经阁地宫禁入 朱熹立】
碑文下方，有人用新鲜的血液画了个箭头，指向山涧方向。
穿过布满青苔的"枕流台"石碑，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
本该是宋代古建筑的书院，此刻呈现出诡异的叠加态：飞檐斗拱的轮廓里，嵌套着星穹卫实验室的金属结构；学生们诵读的《论语》声中，混着机械运转的嗡鸣；最可怕的是那些学子，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呈现出长颈鹿女的齿轮脖颈！
"认知滤网。"云无尘的永恒常量体质自动解析着异常，"书院被改造成了现实叠加层，普通人看见古建筑，我们看见的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廊下一个扫地的老仆突然抬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赫然是老年版的谢长明！
"你们来晚了。"老仆的嘴没动，声音却从西面八方传来，"母树己经完成最后阶段的痛苦共鸣。"
地面突然震动，藏经阁方向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李素芬额头的根系剧烈抽搐，她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杏仙在哭！"
顺着血迹箭头，他们撬开藏经阁地板下的暗门。霉味中混着防腐剂的气息，台阶上散落着新鲜的血脚印。宁雨桐通过李素芬的眼睛认出了阶梯材质——这不是青砖，而是星穹卫特制的灵能屏蔽合金！
地下空间的景象令人窒息：
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呈同心圆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名女性。她们额头嵌着芯片，脊椎延伸出的导管汇聚到中央平台——那里生长着一棵两米高的青铜树幼苗，树冠上悬挂着熟悉的青花瓷片。
"这是...批量生产的杏仙？"云无尘的探测器显示所有培养舱标签都是【容器迭代体】，唯独中央平台刻着【原型体·杏仙初号】。
李素芬突然扑向控制台，宁雨桐操纵她的手指调出全息日志。谢长明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庆历七年，于白鹿洞发现'无相灵脉'。凡接触者，皆见心中最惧之物...唯有大痛苦者可免疫..."
日志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一段被加密的影像：幼年宁雨桐被绑在青铜树下，而年轻的谢长明正将一枚青花瓷片嵌入她后颈！
"警报！灵脉共振突破阈值！"
整个地宫突然亮起血红色的警示灯。培养舱接连爆裂，那些"杏仙克隆体"齐刷刷睁开眼睛——全是青铜复眼！她们以完全同步的姿态转向中央平台，机械音回荡在地下：
"痛苦收集完毕，母树觉醒程序启动。"
青铜树幼苗的根系突然暴涨，刺入地宫天花板。李素芬额头的根系与之共鸣，皮肤下开始浮现青花纹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见控制台屏幕最后闪过的数据：
【第三树种发育度：99.9%】
【最终养料输送坐标：宁雨桐本体所在地】
云无尘抱起的李素芬冲向出口时，整座书院开始崩塌。那些"学子"的皮囊如蜡般融化，露出内部的长颈鹿女机械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都在哼唱同一首摇篮曲——素月小时候自创的那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