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夺过报告,快速扫视着技术分析。模糊的截图,放大的局部,专业的轨迹分析…都在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陈默没有说谎,至少,他描述的这个“东西”的移动轨迹,是真实存在的!
紧接着,物证科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外放的声音在审讯室里清晰可闻:“赵局,现场勘查有发现!在青山中学宿舍陈默所在寝室的吊扇扇叶缝隙里,提取到极其微量的合成润滑剂残留,成分特殊,初步分析不属于宿舍内任何己知物品!校长室焚毁严重,没有又用线索。”
赵学文眉头紧皱。食堂、寝室的线索己经被一一证实,如果再加上陈默寝友的笔录,那这证据链就完美了。但校长办公室和码头,只能靠现场佐证和明义等三家安保公司的证词。
想到这里,随即说道:“赶紧!尽快把笔录做好!然后!学校和码头的监控先放一放!把警局内今晚的全部监控都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捕捉到这个‘小型机器’的影子!”
“是!”年轻警员领命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赵学文紧绷的神经上敲打。终于,一份份紧急问询的笔录被快速整理好,送到了指挥大厅,也同步传到了赵学文面前的屏幕上。
王鑫(室友):“…食堂那次?哦,对对,警报灯那儿!当时我们几个都注意到了!就一个小黑点,‘嗖’一下!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华宪安的针孔摄像头,紧张得要死!最后就陈默凑过去看了,后来他回来说那玩意儿好像跑了!我们还以为他开玩笑呢…宿舍里那次更邪乎!晚上我们正聊天打屁呢,吊扇上突然就出现个影子!吓得我们集体噤声,麻溜滚回床上装死!那东西…感觉就不对劲!”
沈棠(青山中学学生):“机器?我不确定…我没有亲眼看到过,我看的时候它己经消失了。食堂?我有点近视,别说警报器上的小灯了,警报器我看着都模糊···”
吴磊(青山中学后勤部校工):“有!这东西好像出现好多年了!文雯…她在聚义上班,我跟聚义的人走得近。酒桌上听他们提过一嘴半嘴的,说是有这么个神出鬼没的小玩意儿,但好像跟三大安保集团和华宪国际都没什么首接关系。他们嘀咕…这东西的出现好像和华宪见不得光的‘黑产’交易方有关?是他们那边捣鼓出来的?真实性?我不敢保证···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
没有一个人能清晰描绘出那个“东西”的完整形态,所有人的证词都模糊、碎片化,甚至带着自我怀疑。但这恰恰构成了最有力的旁证,一个真实存在却难以捕捉、超越常人认知的“异常物”的轮廓,被勾勒出来了。这些来自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身份的人,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同一个诡异的“小黑点”,完美地支撑了陈默那看似荒诞的描述。
赵学文闭上了眼睛,太阳穴的青筋微微跳动。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拖入更深泥潭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调查,彻底陷入了僵局!有这个神秘“设备”的存在,陈默身上所有不合理的行为都有了完美的推卸对象!他可以把任何疑点、任何无法解释的行动,都轻飘飘地甩给这个抓不住影子的神秘设备上!而华宪那边,铜墙铁壁,突破难度如同登天;这个幽灵设备本身,更是虚无缥缈,连根毛都摸不到!···怎么办?
就在赵学文内心翻江倒海、指挥大厅气氛压抑到极点时,陈默和阮小桃的量子态意识漂浮在一旁,阮小桃兴奋的说道:“成功啦陈默!他们的目光己经完全被转移了,你这边己经没有任何调查价值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陈默微微一笑:“最高明的谎言,是把真相编织进对方无法证伪的框架里。那个‘东西’确实存在过,痕迹也留给了他们。我只是…引导他们去发现‘我’希望他们发现的‘真相’。整个事件接下来再怎么调查,都和我们无关了。”
时间仿佛凝固。良久,赵学文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刺骨的命令,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去把陈默放了吧···这个案子己经不是我们市局能推进下去的了···”
几分钟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是一位表情严肃、公事公办的普通警员。
“陈默,起来吧。”警员的声音不带任何感彩,“你可以走了。跟我去办手续,领回你的物品。”
“咔哒!”冰冷的手铐应声弹开。陈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最深的紧绷,他缓缓活动着僵硬发麻的手腕,动作带着真实的滞涩感。
然后在两名警员一左一右的“陪同”下,陈默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了这间充斥着无形硝烟的审讯室。
走廊里依旧忙碌,虽然己经很晚了,但是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就知道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流程走得很快,透着一股公式化的冰冷。在一间光线明亮些的办公室里,警员递过来几张释放文件,陈默扫了一眼,在指定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随后,他被带到物证科的一个窗口。里面的警员核对过身份和文件后,面无表情地将一个个透明塑封袋推了出来。
首先他的黑色双肩背包,看起来被仔细检查过,拉链都保持着打开的状态。
接着是一块温润的、吊坠大小的白色玉石,正是观星寄宿的载体。它被单独放在一个小袋子里。
最后他那部老旧的智能手机,手机壳被单独拿了下来,阮小桃的灵魂就寄宿其中。手机显然被充电调查了,竟然还开着机,但是手机卡被单独拿了出来。
“点一下,确认物品齐全,无误后在这里签字。”窗口后的警员递出物品清单。陈默默默地将玉石和手机揣进裤兜,背起背包,在清单上签下名字。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动作略显僵硬迟缓,透露出真实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