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鞭子,怎么可能会是寻常鞭子呢?
公主府邸里,那些刑法工具,全部浸泡毒蛇毒蝎再配以断肠草等剧毒草药浸泡的药水,每一张刑具都是阴森毒辣,欲死不能。
祈淮沉默无声,他像是由之前的清冷,转化为了没有人气的玉像,任凭别人怎么对他做什么,都不会用神情变化。
公主也瞧见了他这个无波澜神色,瞳孔里闪过一丝不虞,只是很快人压了下去。
祈淮眉睫一动,眸底下是一片酝酿起来的墨色,似深渊。
所以眼下,是这名公主又想出来的花招。
“不劳公主烦心,我身有残缺,恐怕污了公主双眼。”
他沉默道。
越胭罗也不是真的想看对方的伤口。
“身有残缺?第一公子身有残缺,只怕传出去那些爱慕你的女子,都要哭瞎了双眼。”
世人多认为面容丑陋,身体残缺为一大不雅。
尤其是青年人的身体残缺,容易与那一方面天残联系起来,更加为人不齿。
胭罗没有想到,男主污损自已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瞧着面不改色模样,确实是和一开始进入府邸里进化了许多。
现在这种油盐不进,却还是圆滑不少,死气沉沉表现,公主未必会一直有心思放在他身上。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祈淮确实是摸到了越胭罗一部分性格。
夜色,星河挂落满天。
高台上,祈淮看着拉自已过来这里的公主。
“祈淮,本宫想着今日是花灯节,无人相伴本宫身边,良辰美景,和本宫一同赏花灯,如何?”
花灯节,民间传统少男少女约会之际。
星河点点,似乎都化成了公主眼眸里动人之色。
漫天星光之下,高台上微风拂过发梢,公主那一份美貌愈发荡魂摄魄、
祈淮微微移开目光,声线淡淡,“祈淮全凭公主做主。”
“本宫花灯,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说起来, 祈淮,你还是第一个呢。”
嗓音动听,美眸顾盼流转,看向祈淮。
祈淮心口骤然升腾起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
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在此时去辨别,公主动人眉眼,艳艳唇瓣,又是包裹着如何歹毒的砒霜。
“赏花赏月,赏花灯。”
穆良朝在院子里,看见了府邸里闪耀上空的一盏盏花灯,美丽非凡。
“真美丽啊,不是吗。”
小厮多嘴一句,“也不知道花灯节,殿下在陪何人放花灯。”
穆良朝眼神不变,越是长久待在公主府邸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莫名向晋华公主靠拢。
这并非是对方有意这样做。
只是身处其中,到底还是凡俗之人,若是美色可拒,权势可拒,那此人和圣人也无甚么区别。
君不见,连帝王江山,都有红颜相伴。
人心因为那一抹艳色而浮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鞭子不落在自已身上,是不会知道疼的。
花灯节,万千花灯凭风而飞,一点点烛火幽光在此时夜色之下,明亮如星子,像是漫天星子从天空坠落之后,再重新回到天上。
美得华丽又动人。
“怎么样?好看么?”
公主也从高台看向那一片花灯,花灯飞起来,是十分美丽的景色。
那一张玉白芙脸也在此时灯火之下,多了一丝暖意,似乎此时高高在上公主,也在这一刻触手可及。
美人隔云端,此时落凡尘。
祈淮静默一瞬,分不清此时,方才从喉间溢出一道声音,“好看。”
公主听罢,嫣然一笑,春山灼灼似的眉眼霎时间添上一份妍丽,“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本宫是信的。”
越胭罗碰到好玩的玩具,是不介意多一分耐心。
但面对凶猛尖牙的野兽,自然是要先拔掉对方的牙齿,再配以训练,方才压制住对方一身野性。
这一夜花灯节。
祈淮即便再沉默,即便再默念心头警戒。
可他终究还没有达到后面的高度,眼睛会看,耳朵会听,因而公主在身侧,那一丝香气袭人,便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下了高台之后,祈淮还不觉如何。
“公子今日倒是沾了不少咱们府邸里的海棠香呢。”
小厮面露笑容道。
海棠香,是晋华公主喜爱,既然入了公主府邸,那必然是讨好公主为好。
现在看来,这名公子也算开窍了。
这样他们这些下人没准也能多沾点光。
祈淮内心轻轻一动。
他自然清楚知晓,海棠香,他素来不会佩香囊,如今这般,也只有今晚公主身上香气。
他眸光沉下,意识到自已在想什么之后,骤然对自已翻腾起来一股厌弃。
祈淮,亏你此前已经是恨之入骨姿态,如今她只是陪在身侧,便丢人现眼,做狼狗乞讨之态,实在恶心可恨。
只怕,在那女子看来,自已也不过如此。
他攥紧自已手掌心。
只是等祈淮以为自已内心松动时,晋华公主心肠歹毒程度还是超乎他这个人的想象。
沉睡公子忽而醒过来,发现自已不在房屋内。
“这里……放入了什么?”
胭罗知道剧情里提及到,男主们对这名晋华公主恨入骨髓,抽筋拔骨,就是她曾经对男主们做出这些事。
胭罗是妖怪,当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然是、能够让人欲生欲死的快活药啊。”
女子笑着,眼瞳里是扭曲欣赏着面前人中了快活药的狼狈。
当然晋华公主也没有那么愚蠢,自然是早在那之前,就派人先把这名第一公子关入一个牢笼里,牢笼铜墙铁壁都破不开,祈淮认不出来,其他人却是知道,这就是专门准备用来放置那些公主派人捉回来的猛兽。
祈淮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不仅仅是狼狈。
“……快活药?”
他神情闪过一丝么茫然,瞳孔倒映着面前公主笑容。
“是啊。”
一团热火从小腹下传过来。
浑身上下都似乎有一团灼灼火焰在燃烧。
祈淮心脏却是冰冷严寒如二月霜。
抽搐痛感从胸膛处传过来。
这名第一公子束发散下来,白衣稍显凌乱,只有那面色泛起潮红,才知晓此时他在经历什么。
世间!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面甜心毒之人?!
哈哈哈哈——!!
他忽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无端凄厉。
公主很不满意,双眼微微冷下来,“呵,等会儿就有你求饶的时候。”
话音未落,牢笼里那双往日眼瞳充斥一片骇人墨色。
“枉你为公主,又为女子,世间无人可敌你——歹毒心肠,面容可憎!”
面容可憎四个字,被他咀嚼入骨血里,恨意滋生快速。
心脏跳动都觉得困难。
公主看向他,没有走近,只是秀眉微扬,似笑非笑道:“本宫若是面容可憎,当日没有下杀手的苦主,岂不是眼瞎?”
漆黑黑一片沉淀着额无边墨色的瞳孔,此时只剩下一抹怒意,他怎么不知,怎么不知?
灼烧着五脏六腑的滚烫,也在时时刻刻告诉他,此时他中了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原本以为,原本以为——
哈哈哈哈,都是天下一大笑话!
他笑得疯狂,清隽眉眼生魔,无端有几分疯魔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