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队伍动身,朝着密林方向行进。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震慑的四方天地,撼动着脚下乾坤。
楚连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眼神坚毅的看向密林方向。
尽管在短信里李清玄丝毫没有提及他们要做什么,但出于对543所的信任,不论是他还是司令,都做到了最大程度的配合行动。
……
另一边,李清玄几人,也已经在后台完成了换装。
威风凛凛的将军态,举手投足间尽显英雄气。
几人此刻纷纷,闭口不言,只听得外面已是鼓点声起。
裴宴之已然登台,他的身影在舞台上显得高大威猛,传来了一阵倭国士兵怨魂的喝彩以及鼓掌声。
这些声音中夹杂着戏谑和嘲讽,随后又是一阵大快朵颐的欢呼声。
在这个地方,仿佛成为了他们肆意玩乐的天堂,即使时至今日,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让李清玄几人气愤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清玄一直在用心的聆听传来的戏词。
他知道,不久之后,就到了裴宴之下令点火的时间了。
他的心跳加速,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南朝看足古江山,翻阅风流旧案,花楼雨谢登窗晚,呕吐了心血无限。
每日架琴对墙弹,知音赏,这一番……”
裴宴之的声音中满是悲切,诠释着敢爱敢恨的李香君。
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内心里,却是慷慨从容,为即将到来的结果淡定自若。
随着裴宴之即将唱到将五十年兴亡看饱这一句词的时候,李清玄顿时站起身来,他知道,接下来,就是裴宴之下令点火的关键时刻。
台上的鼓点锣声已经戛然而止,所有坐在台下的倭国士兵均是疑惑的看着台上,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死亡的降临。
“啪!”裴宴之将自己手中的折扇奋力往地上一丢,怒目圆睁,直视着台下的虎狼,口中之词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他要用他的声音,唤醒这些沉浸在狂欢中的恶魔。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低沉的老生戏腔响起:
“抛砖引玉!”
这是谁的声音?
裴宴之愣住了,他有些诧异的朝着后台方向看去。
不仅仅是他,乐队,倭国士兵,以及都已经准备好点火的戏班人员纷纷愣住了。
然而就在这寂静之中,周泰的身影出现在了乐班身后,他小声的在一个老者耳边说了几句,随后接过了他手中的乐器。
“锵……锵……锵……”
伴随着节奏,李清玄一身戏服盔甲,迈着四方将军步,手拿三尺除寇刀,怒目圆睁,立于舞台之上,一声拖嗓,怒音震慑四方。
裴宴之,一位久负盛名的戏曲演员,一生都站在这方寸戏台之上。
他的演技精湛,将每一个角色都演绎得活灵活现,无数次赢得了观众的阵阵喝彩。
而今,他已然决定用最后一出戏,诠释民俗气节。
用自己的生命,和这整个戏楼,带着所有的侵略者共赴黄泉。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让他瞬间愣在了台上。
那人居然是李清玄!
他的眉头微皱,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清玄会出现在这里。
同时,扮演戚家军的张蛰龙和沐雪儿已经先后登台,进入了角色。
他们二人左一右站在了裴宴之的身边,顺着李清玄的动作,将裴宴之搀扶着,朝着台下走去。
戏班乐队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周泰的怂恿下,再一次敲响了乐章。
随着乐声响起,李清玄立刻配合着乐队,用老生唱腔开口唱了起来。
他的声音洪亮,唱腔韵味十足,让台下的倭国怨魂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来这是一出新的戏曲。
这让他们立刻大笑了起来,继续大鱼大肉,大快朵颐。
张蛰龙和沐雪儿将裴宴之带到了后台,沉声说道:
“裴先生,您先休息一下,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这是李清玄提前嘱咐过的,为了让裴宴之放心,让他们继续完成这场演出。
裴宴之愣在了原地,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他看着张蛰龙与沐雪儿重新回到台上,僵硬的愣在了原地。
火烧戏楼这一幕,他已经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而这一次,居然因为李清玄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此时,张蛰龙和沐雪儿扮演的戚家军,手持花枪,舞得虎虎生风。
李清玄的老生唱腔充满了力量,仿佛带着千军万马之势。
台下的倭国怨魂被他们的表演所震撼,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望着台上。
李清玄怒目圆睁,轻撩胡须,瞪着台下,高唱: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
这番戏词让倭国的怨魂们感到有些不对劲,但他们一时之间竟又反应不过来。
就在此时,周泰转身急忙跑向后台,片刻之后他便也来到了舞台上。
“跪下!”
随着李清玄一声暴喝,周泰啪的一声便跪倒在地。
张蛰龙与沐雪儿一左一右,将刀架在了周泰的脖子上。
周泰在这场戏里,扮演的是敌寇,但对于这一点,李清玄也巧妙的做了调整。
此刻,周泰穿着的不再是古装戏服,而是一身倭国九八式军装。
当目睹周泰穿着军装被押解上台时,所有倭国怨魂皆瞪大双眼,显露出愤怒之情。
此时,李清玄再度开口:
“藩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便当百万兵!”
语罢,他抽出腰间佩剑,紧接着,张蛰龙和沐雪儿松开双手。
周泰所扮演的倭寇角色,立刻展开反击。
然而,在李清玄简洁有力的三招两式之下,他被打倒在地,甚至遭利剑穿心脏。
“腾!”愤怒的倭国怨魂纷纷站起,双眼变为血红。
紧随其后,众怨魂张口吐出团团黑雾。
怨念的强大超乎寻常,然而李清玄毫无惧色,屹立舞台之上,面对百十怨魂,怒目而视,戏腔凌冽:
“霎时间忠义烈火充满天,自焚身笑容满面,好一似彩云间跨凤乘鸾、
看后辈们勤发奋鹏程大展,指日间灭强虏光复江山!”
最后这几句唱腔,充满力量。正是这份力量,令台下的倭国怨魂暴怒。
“吼!”刺耳的尖叫声响起,众怨魂瞪着血红眼睛,周身黑雾缭绕,巨大力量瞬间掀翻桌椅。
下一刻,在一名指挥官模样的怨魂带领下,全体倭国士兵冲向舞台。
然而,李清玄未避不退,毅然立于舞台中央,唱腔庄严:
“杀……倭……寇!”
首位倭国指挥官飞身而上,抽出腰间指挥刀,朝李清玄头顶劈下。
即便此刻,李清玄仍未停止戏腔,他尊重戏楼内为国捐躯的英魂,因此,嗓一开,必唱完!
“砰!”就在指挥刀即将劈中李清玄之际,一柄闪耀着寒光的长刀挡在二者之间。
张蛰龙挥舞着长刀,挺身挡在李清玄面前:
“李清玄,你唱你的,剩下的交给我们!”
说着,张蛰龙挥舞着长刀,活生生的逼退了怨魂。
然而很快,大量的怨魂便如同潮水一般汇聚而来,沐雪儿顿时冲上前来,用手中戏台的长枪道具,与冲来的怨魂打在一起。
李清玄不断的变换着位置,口中唱腔却从未停过。
“咚咚咚!”
就在此时,沉浸许久的乐队居然再一次敲响了乐章,战鼓声慷慨激昂。
“无情无道且休论,人心不死浩气存!”
此时一阵更加嘹亮的戏腔声传来,李清玄顿时惊讶的看去,却见本可以置身事外的裴宴之,再一次登上了舞台。
方才他早已换了扮相,此时水袖脱下,好一个铮铮铁骨男儿郎。
四目相对,李清玄用唱腔回应:
“我江山忠良臣时代不尽,抗敌碧血洒征程!”
裴宴之剑指怨魂,唱腔凌然:
“英烈忠魂震乾坤,驱倭寇练兵将虎跃龙吞!”
李清玄的声音低沉婉转,裴宴之的嗓音高抗嘹亮。
战鼓声余音绕梁,竟然使得台下的怨魂们都感到了几分忌惮。
“吼!”
红着眼的怨魂直逼乐队,此时倒在地上的周泰却是一跃而起,一把扯下了这身狗皮,反手抽出了一颗铁质弹珠,丢了出去。
“轰!”
弹珠炸裂,强劲的灵气轰然爆开,周泰双枪在手,力战群寇。
此时众人无惧,虽然这些怨魂并无实体,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可所有人此时没有丝毫的退意,这一战,是纠葛了数十年的恩怨。
“吼!”
台上的戏腔声中,台下的怨魂竟然齐齐大吼,紧接着竟然在浓烈的黑雾中,慢慢的融为了一体。
顿时,一个看不清模样,只能依稀分辨人形的庞然大物在怨气的集中下,狠狠一拳朝着舞台打来。
这一拳里附带着的怨气实在是太强了,几人都很清楚,根本无法抵挡,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每个人都准备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硬抗下这一招。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就在拳头要砸下来的刹那间,张蛰龙竟然来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长刀刺穿了戏台,插在不远处,张蛰龙来不及去拿,只是伸出了双手,竟然靠着自己的肉身力量,接住了这一拳。
“吼!”
百十怨魂合为一体,这样的力量,不容小觑。
“嘭!”
顿时,张蛰龙的双腿弯曲,马上就要跪在地上了。
可就在他的膝盖要碰到地面的时候,却是死死的咬牙撑住了。
“嘭!”
刹那间,张蛰龙浑身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导致上身本就为道具的戏服,顿时炸裂开来。
此时,张蛰龙的胸前,那条过肩龙竟然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胸口处,龙头双目似如染血,仿佛燃烧起了火焰,若隐若现的真龙吼声中,张蛰龙竟然就这么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我了个去……”
周泰瞪大了眼睛,就连李清玄都颇为诧异。
先前他也见识过张蛰龙的手段,但和现在比起来,先前张蛰龙分明从未全力出手。
现在,才是他的真正水平!
张蛰龙周身温度越来越高,灵气凝聚在他的身后,甚至若隐若现的形成了一道龙形虚影。
他微微的抖了抖手腕,长刀猛然飞了过来,重新回到了张蛰龙的手中。
方才强大的冲击力,让张蛰龙的嘴角渗出血迹,但他却依旧目光如炬,一人一刀站在戏台前,面对着眼前怨气形成的庞然大物。
戏台中央,裴宴之满含热泪,唱着戏词,他明白,这些人都是来帮助自己的。
日复一日,他知道整个戏楼不久之后便要无法镇压这些怨气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些后辈们却是义不容辞的顶了上来。
正如方才张蛰龙与沐雪儿所说: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这是一句隔了数十年的托付,在这一刻,裴宴之,乃至整个戏班都觉得,一切皆是值得。
“咚咚咚咚!”
战鼓越敲越响,那一声声,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即使现在的战斗焦灼,可每个人心中的战意却是更加盎然。
“周泰,还等什么!”
随着最后一句戏词出口,李清玄迅速的看向了周泰喝道。
周泰点了点头,金属性的力量轰然爆发:
“闷葫芦,帮我一把!”
随着周泰一跃而起,张蛰龙单弓立马,手中长刀托住了周泰的身形,紧接着用力往上一托。
借着这股力量,周泰赫然出现在空中,收回双枪的同时,手中已然多出了几枚铁质弹珠。
“唰……”
这些弹珠被周泰抛了出去,他的力量是可以将灵气渡入任何的金属中释放,因此这些弹珠,就相当于一颗颗手雷。
“轰!”
爆炸声接连而起,强大的爆发力不但强行把怨气炸出了一个缺口,甚至就连戏楼都在瞬息间被强大的灵气所摧毁。
随着戏楼倒塌,站在戏台上的李清玄几人紧接着便纷纷朝着四周看去。
外面不再是民国时期的场景,而是那片熟悉的密林。
一切都如同李清玄预料的那样,魂界因为日复一日的轮回被打破,且在内部受到了强烈的灵气冲击,而被瓦解。
不过,戏楼虽塌,但这场戏却还没有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