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狐的影子在盛小小脚边蜷成一团,尾巴尖轻轻扫过她的鞋尖。
这是异兽传递的安全信号——西北角那间锁着铁链的仓库,此刻守卫的呼吸声比平日轻了三分。
她摸了摸腰间的兽笛,玄冰貂的虚影在袖口晃了晃,冰雾顺着指缝渗出,将锁头冻成了半透明的冰晶。"咔"的一声脆响,铁链落地时带起的灰尘里,她闻到了熟悉的金属腥气——和现代实验室里那些被改造的实验体,身上残留的能量波动一模一样。
仓库里的武器整整齐齐码在木架上,月光透过破窗斜斜切进来,在刀身剑脊上拉出冷白的光。
盛小小踮脚取下最上层的短刃,刀鞘上的图腾让她瞳孔微缩——那是扭曲的蛇缠着火,和她在现代世界某份加密档案里见过的标记分毫不差。
"旧世界的铁匠可打不出这种纹路。"她指尖拂过刀身,皮肤立刻泛起刺痛。
能量波动顺着神经窜进脑海,画面碎片突然炸开:穿白大褂的人笑着把针管扎进实验体后颈,监控屏上跳动的代码里,"灰影"两个字格外刺眼。
"盛小姐好兴致。"
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盛小小反手将短刃藏在身后,转身时己堆起笑:"师爷这是查岗?
我听夜影狐说仓库有异响,来帮着看看。"
穿青布衫的老人慢悠悠踱步进来,三角眼在武器架上扫过,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胡须:"夜影狐再通人性,终究是兽。
盛小姐刚来三天,就把起义军的仓库摸得门儿清......"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盛小小藏刀的手背,"莫不是有什么'有趣的信息'要和老夫分享?"
盛小小把短刃往桌上一抛,金属撞击声惊得梁上麻雀扑棱棱乱飞。"师爷要是真想听,我倒能说说——"她歪头看对方绷紧的下颌线,"比如怎么让玄冰貂的冰雾冻住三公里内的通讯符,或者让紫焰麒麟的火焰烧穿任何结界。"
师爷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烟杆点上,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照见他捏烟杆的指节泛白:"盛小姐这是要谈条件?"
"谈合作。"盛小小弯腰捡起短刃,刀鞘上的蛇形图腾在掌心烙下红印,"您想要更强的战力,我需要更干净的战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师爷藏在袖中的手——那里正捏着半张传讯符,"毕竟......总有些人,不希望旧世界真的安定。"
师爷的烟杆"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盛小小瞥见他后颈渗出的冷汗。
很好,这条鱼开始咬钩了。
训练场的火把噼啪作响,盛小小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跃跃欲试的起义军。
今天是她提议的"模拟对抗",说是训练,实则是要把某些人的小心思烧个干净。
"上!"随着刀疤一声吼,三个持盾的大汉举着钝器冲上来。
盛小小打了个呼哨,脚边的赤焰犬立刻扑出去,皮毛腾起的火星在夜色里像跳动的灯笼——这是她故意放出的低阶异兽,用来混淆视线。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赤焰犬吸引时,她闭了闭眼。
精神链接里,紫焰麒麟的咆哮震得耳膜发疼。
那抹紫红色的身影从训练场后方的断墙后窜出,西蹄踏过的地方腾起灼人的热浪,首接撞翻了藏在草垛后的暗哨——那里,正缩着个戴斗笠的男人,腰间别着和仓库短刃同款的蛇形挂饰。
"这......这是神兽级?"
"盛小姐藏得深啊!"
底下的议论声像炸开的蜂窝。
盛小小看着那戴斗笠的男人被麒麟尾巴扫得滚出三丈远,斗笠落地时露出半张脸——左眼蒙着黑布,正是薛阳提过的"独眼龙"。
她勾了勾唇,对着人群拱了拱手:"旧世界要立新规,总得有镇得住场子的本事。"
刀疤的脸在火把下忽明忽暗。
他攥着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铜钉硌得掌心生疼——这是他跟着老首领打天下时得的,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丫头,比当年的老首领更让人摸不透。
符牌在胸口发烫时,盛小小正蹲在篝火边烤手。
薛阳的声音混着电流,却清晰得像在耳边:"武器来源查到了,是'灰影'。
他们在新旧世界做着见不得光的买卖,用旧世的异兽晶核换现代的改造武器......小小,你那边的独眼龙,是他们在旧世的代理人。"
她摸出颈间的银链,链坠里薛阳的照片被体温焐得温热。"我看到他了。"她对着符牌轻声说,喉咙突然发紧,"薛阳......"
"我在。"那边的声音立刻低下来,像从前她熬夜研究异兽时,他悄悄披在她肩上的外套,"你往前冲,我把路扫干净。"
盛小小低头盯着篝火,火星溅起来,烫得她眼眶发酸。
她快速抹了把脸,对着符牌笑:"等我烧了他们的老巢,要听你说'我就知道小小最厉害'。"
符牌的温度又高了些,像在点头。
篝火突然"轰"地窜起老高。
盛小小抬头,正撞进刀疤发红的眼睛里。
他手里攥着半块碎瓷片,边缘还沾着篝火的灰烬:"你到底是谁的人?
是来帮我们掀翻旧秩序,还是来......"他喉结滚动,"来收网的?"
盛小小站起身。
她摸出贴身藏着的旧世徽章,青铜表面的纹路被体温焐得发亮——那是母亲实验室的标志,十年前随着爆炸消失的东西,竟在旧世界的废墟里被她找到。
"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她将徽章扔进篝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火焰突然变成幽蓝色,徽章在火中慢慢融化,却有光点飘起来,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影——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眼角有和盛小小一样的泪痣。
"真正的力量,是用来守护而非毁灭的。"女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小小,如果有一天你拿到这枚徽章,记住......旧世界的伤,要用新旧世界的光来医。"
篝火"啪"地灭了。
刀疤手里的碎瓷片"当啷"落地。
他盯着盛小小身后浮动的幽蓝光点,突然抬手抹了把脸——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别的什么。
"明晚开大会。"盛小小弯腰捡起徽章的残片,温度透过指腹传来,像母亲的手,"有些话,得说给所有人听。"
夜风吹起她的发梢。
远处,独眼龙的帐篷里亮起一盏灯,接着又快速熄灭。
盛小小摸了摸腰间的兽笛,玄冰貂的虚影在她身侧凝成实体,冰雾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向夜色——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