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的午后,黄浦江畔,金豪祥商船汽笛长鸣。
满载香料的货轮稳稳靠岸,码头搬运工的号子声与起重机轰鸣声交织成胜利的乐章。
当最后一箱香料卸下甲板,孟西州西装革履怀抱着一瓶 1918 年份的轩尼诗,阔步走进蓝知意办公室,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知意!”
他重重放下酒瓶,抓起蓝知意的手,
“看看这航海图,是不是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蓝知意配合地露出惊喜神情,转身取出两个水晶杯:
“西州,这次多亏有你。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她优雅地斟满美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流转,映出两人各怀心思的面容。
觥光交错间,两人在沙发上靠在了一起,暧昧丛生。
正当两人再次举杯之际,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
叶问天铁青着脸,拽着泪流满面的刘诗雨闯了进来。
刘诗雨的发髻凌乱,脸上泪痕交错,耳坠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只。
“孟西州!”
叶问天将刘诗雨往前一推,
“你这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王八蛋!”
边说着,边上前一拳打在了孟西州的脸上。
孟西州手中的酒杯 “当啷” 落地,酒液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
刘诗雨盯着他和蓝知意相拥在一起的模样,交握的手到此刻还未松开,惊得愣在了一边。
叶问天突然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向墙面。
玻璃碎片飞溅的瞬间,他掐住蓝知意的肩膀将她抵在沙发上:
"蓝知意!你就是这样对我吗?当初孟西州怎么对你,你难道忘了吗?"
他刻意放大了声音怒吼。
蓝知意反手掴向叶问天的脸,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
"叶问天,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不过就是个替代品,我心里爱的一首是西州。"
刘诗雨听到这里,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转身夺门而出。
“诗雨!”
孟西州脸色骤变,他深知刘诗雨此刻回去意味着什么——岳父刘学文绝不会容忍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
想到即将面对的滔天怒火,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顾不上与蓝知意解释,慌忙追了出去。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渐远,办公室内喧嚣过后重归寂静。
叶问天与蓝知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浮起默契的笑意。
这场精心策划的“捉奸”戏码,能让刘诗雨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及时抽身离开这危险的旋涡。
只要刘诗雨能醒悟,就可以让孟西州失去招商局的庇护。
即使刘诗雨还是执迷不悟,至少孟西州会彻底相信蓝知意对他是真爱,更方便此后的计划。
“希望诗雨以后能明白我的苦心。”
蓝知意轻声说道,走到窗前,望着孟西州追着刘诗雨远去的背影。
叶问天走上前站在蓝知意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蓝知意抬头看了叶问天一眼,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只要叶问天陪在身边,她总是能感受到安心和温暖。
孟西州追到刘宅时,刘诗雨正扑在母亲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旗袍上蹭满了弄堂里的灰渍。
刘学文握着紫砂壶的手青筋暴起,指着孟西州的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来?”
“爸爸,您听我解释!”
孟西州的脸颊还留着方才被叶问天揍出的淤青,
“这是蓝知意的圈套,她故意演戏......”
“演戏?”
刘学文将紫砂壶重重砸在桌上,茶渍溅开,
“我女儿哭成这样,你跟我说是演戏?”
孟西州突然压低声音:
“爸爸,事关南丰洋行和日本商会的合作,这里不方便说。”
他余光扫过抹泪的刘母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刘诗雨,小声说道:
“咱们去书房谈。”
刘学文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示意妻子:
“你带诗雨回房间,劝劝她。”
书房门合上的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刘学文背对着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天下为公”的匾额,许久才开口问道。
孟西州咽了咽口水,出声道:
“蓝知意故意设局,就是要让您以为我对不起诗雨,从而使南丰洋行失去招商局的庇护。”
他突然哽咽道:
“我对诗雨是真心的,可我发现蓝知意还记恨当年的事,今天也是她约我去金豪祥喝酒庆祝商船顺利靠岸,她是想让我们夫妻离心,好借机吞并南丰洋行。”
刘学文猛地转身,疑惑道:
“你是说,蓝知意在背后搞鬼是为了报复你?”
孟西州点点头,继续说道:
“对,您知道的,如今她己经用各种方法要走了南丰洋行五成的股份。”
刘学文提到这件事就生气,厉声道:
“那不都是你为了讨好她,要跟金豪祥做生意,这才送给她的?”
孟西州急忙解释道:
“爸爸放心,我给她的只是分红权,真正的账本都在我手里。”
刘学文没有回应,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孟西州看刘学文脸色缓和了,继续说道:
“现在全上海都在抵制日货,蓝知意却撺掇我继续和木村合作,这不都是想把南丰洋行往火坑里推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孟西州看着刘学文舒展开的面容,恭敬地说道:
“将计就计,我先稳住蓝知意,只要您能劝住诗雨,我自然有办法。不但南丰洋行不会有事,我还能做到金豪祥的生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还得仰仗爸爸您在招商局的人脉......”
刘学文陷入了沉思中,他虽然对孟西州的说辞颇多怀疑,而且这件事关系到女儿日后的幸福。
孟西州却适时上前,从西装的内袋掏出了一叠银票递上,毕恭毕敬地说道:
“爸爸,南丰洋行的收益,我一大半都给了您,还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能证明我对诗雨的心意呢?”
刘学文接下金额不菲的银票,放进了书桌抽屉,这才允诺道:
“西州,诗雨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家里吧,等她想通了,你再来接她回去。”
孟西州见刘学文锁好了银票,心中暗骂:
这只喂不饱的老狐狸,其实我说什么理由并不重要,要给他钱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