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表面的血纹在溶洞幽光里明灭不定。
我指尖压着滚烫的笛孔,音浪裹着血腥气撞在倒悬的冰锥上。
暗影尊主黑袍翻涌如黑云,那些被音律波及的灰衣人突然调转刀锋,将淬毒的暗器扎进同伴咽喉。
"东南巽位!"杜灵萱的银鳞鞭绞住铁面护法重剑,鞭梢金铃震出清越颤音。
我立刻横笛吹出三个变徵音,正挥掌劈向她天灵盖的铁面人突然踉跄着捂住耳朵——他玄铁面具下的耳孔正渗出蓝荧荧的血。
冰层碎裂声从头顶传来,狂刀客的九环刀劈开冻结的暗河。
我肋间伤口被音波震得再度崩裂,却借着剧痛将笛声拔高到刺耳的频率。
碎冰碴像千万把淬毒银针,尽数扎进他因怒吼张开的嘴里。
杜灵萱突然拽着我滚进冰锥丛生的裂隙。
她后颈那道疤贴在我淌血的锁骨上,烫得像块烙铁。"看石壁。"她喘息着用剑尖挑起块碎冰,冰面折射着溶洞顶部渗下的幽光,将我们方才血战的区域照得纤毫毕现。
那些被狂刀客劈碎的冰渣竟在岩壁上拼出诡异图腾——七颗骷髅环绕着倒悬的塔楼,正是三年前药王谷灭门案现场出现过的血痕图案。
我沾血的手指刚要触碰岩壁,杜灵萱突然用剑柄割开我的手腕。
"别碰!"她袖中银丝缠住五步外的灰衣人尸体,尸身触到图腾的瞬间突然剧烈抽搐,胸口的血窟窿里钻出数十条发光的红线虫。
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方才若碰到这邪物,恐怕此刻抽搐的就是我。
铁面护法的重剑突然穿透冰层劈在我们头顶。
我反手将玉笛插进伤口蘸血,吹出的音波裹着血雾凝成尖锥。
面具碎裂的刹那,我终于看清他右眼瞳孔里蠕动的红线虫——和药王谷那些纵的尸傀一模一样。
暗影尊主的冷笑在溶洞中层层回荡:"鲁少侠不妨猜猜,渡厄之法要付出什么代价?"我猛地转头,发现杜灵萱握剑的手背浮现出与岩壁图腾相同的暗纹。
她劈碎冰柱封住洞口,苍白的脸上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当我们循着冰面折射的光逃到暗河上游时,杜灵萱后颈的疤痕己蔓延到耳根。
她突然将我推倒在覆着薄冰的钟乳石后,染血的银鳞鞭勒住我脖颈低喝:"闭眼!"我透过她散乱的发丝,看见冰层下浮起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
就在我快要看清棺盖上那些眼熟的星象图时,杜灵萱喉间突然溢出半声呜咽。
她颈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冰面上,竟化作游动的红鲤,朝着青铜棺聚集的方向......杜灵萱的血珠还在冰面游动,我盯着那些红鲤即将触碰的星象图,后颈突然炸起寒意。
破空声从溶洞西北角袭来时,我甚至能嗅到暗器上腐骨散的腥甜味。
"让开!"
杜灵萱的银鳞鞭抽在我腰侧,自己却因惯性撞向那枚旋转的玄铁蒺藜。
淬毒的尖刺擦过她右肩时,我听到布料撕裂声里混着半声闷哼。
冰面映出她踉跄的身影,月白衣袖瞬间洇开墨绿毒斑。
玉笛抵住舌根吹出三个爆破音,声浪震碎了五步外的冰柱。
冷箭手从藏身的冰棱后滚出来,那张惨白的脸让我想起药王谷地窖里泡在药酒中的活死人。
他握着弩机的手在发抖,或许是被我此刻扭曲的表情吓到——铜镜碎片里映出我的眼睛,血丝缠绕的瞳孔竟泛着和玉笛血纹相同的暗红。
"你主子没教过暗器要淬足分量吗?"我踩着冷箭手胸口,笛孔抵住他喉结。
冰层下的青铜棺传来沉闷撞击声,他凸出的眼球转向暗河上游,突然咧开淌血的嘴:"七月十西...蚀心蛊..."
杜灵萱的剑鞘重重磕在我脚踝:"他要吞毒!"我猛地捏住冷箭手下颌骨,却只摸到半截断裂的臼齿。
但这足够了——笛身压住他舌面吹出的宫调,让他抽搐着吐出藏在牙槽的蜡丸。
蜡壳碎裂时爬出的红甲虫,被杜灵萱剑尖钉在冰面上发出婴啼般的惨叫。
"暗影卫的蛊奴。"杜灵萱撕下染毒的衣袖,小臂浮现的暗纹己蔓延至肘弯,"问不出真话的。"她剑花轻挑,冷箭手的皮甲应声裂开,露出心口处拳头大小的肉瘤——那东西正随着青铜棺的撞击声规律搏动。
冰层炸裂声从三个方向同时响起。
暗影尊主的声音裹着回音撞在冰壁上:"鲁少侠不妨猜猜,当蚀心蛊遇到乾坤幻音诀..."我抬脚踢晕冷箭手,转头看见杜灵萱正用银鳞鞭缠住狂刀客的脚踝。
她后颈的疤痕此刻己爬上耳垂,像条盘踞的赤蛇。
"东南三十步,冰层最薄!"她扬手甩出三枚金铃,铃铛在冰锥间撞出尖锐的变调。
我立刻会意,玉笛贴着锁骨吹出连绵的羽音。
声波震碎冰面的瞬间,我们同时跃入暗河刺骨的水流。
入水前最后一眼,我看到岩壁图腾在疯狂蠕动。
那些骷髅图案的眼窝里钻出成千上万的红线虫,正顺着暗影卫们的七窍钻入体内。
暗影尊主的黑袍掠过冰面,靴底碾碎的冰渣里闪着青铜碎屑的微光。
"闭气!"杜灵萱拽着我躲进河底凸起的钟乳石林,指尖在我掌心快速划字。
水流冲散了她束发的银簪,散开的青丝间隐约可见后颈暗纹正在消退——却向着脊椎方向延伸出新的枝桠。
当我们在下游某处冰窟爬上岸时,怀中的冷箭手早己气绝。
杜灵萱剑尖挑开他心口的肉瘤,爆出的脓血里蜷缩着半只青铜甲虫,虫壳上刻着与棺椁相同的星象图。
"七杀当值,荧惑守心。"她突然用剑刃削去自己小臂暗纹处的皮肉,鲜血滴在甲虫尸体上竟燃起幽蓝火焰,"当年药王谷大火前夜,天象也是如此。"
远处传来冰层坍塌的轰鸣,暗河中浮起的青铜碎片正在重组某种庞然大物。
杜灵萱突然按住我搭在笛孔上的手指,染血的睫毛颤了颤:"若到七月十西还未破局..."她没说完后半句,但我们都清楚听见了冰雾中传来的九环刀嗡鸣。
冰雾彼端缓缓浮现七道黑影,暗影尊主的银线手套正在拨弄某种丝弦乐器。
杜灵萱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冰面凝成细小星图。
我握紧玉笛的手背青筋暴起,笛孔里残余的血迹正与她的血珠产生微妙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