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匣上的血色箭头在雷雨中忽明忽暗，苏瑶用染血的帕子裹住腕间灼痛的凤凰纹。
墨羽的剑气在青柬上方三寸悬停，那些被反弹的雨珠在烛火中折射出诡异的紫光。
“是南疆的蚀骨香。”墨羽剑尖挑起请柬边缘，“大长老上个月派人采买的药材里，就有炼制此毒的鬼面蛛。”
灵萱提着裙摆冲进藏书阁时，正撞见苏瑶将沾血的残页按在青铜匣上。
浸透蛊毒的请柬突然浮起暗红纹路，与匣面星图相接的刹那，九霄殿方向传来三声钟鸣。
“卯时的祭典提前了。”灵萱捡起被风吹落的珠钗，“方才浣衣坊的仙娥说，大长老特意为你备了鲛绡云纹裙。”
苏瑶指尖抚过青铜匣冰凉的棱角，回溯之瞳残留的影像在视网膜上重叠——清瑶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书页时，尾指内侧有道新月状灼痕。
那是三日前玄风护法查验魔修尸体时，她曾在死者掌心见过的印记。
当十二位掌灯仙娥捧着祭典服饰鱼贯而入时，苏瑶正对着铜镜描画额间花钿。
鲛绡裙摆流转的云纹在烛火下泛着青灰，她状似无意地将茶盏碰倒，看着水珠在裙面凝成蛛网状纹路。
“这云纹绣得倒是别致。”她笑着转向为首的仙娥，袖中银针己挑开衣带夹层，暗紫色的蛊虫尸体簌簌落在绒毯上。
子时更漏响起时，祭坛西周的十二盏琉璃灯同时点亮。
苏瑶提着裙摆踏上玉阶，腕间凤凰纹突然刺痛——清瑶缀满东珠的护甲正搭在她后腰束带上。
“苏姑娘当心台阶。”大长老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笑意，护甲尖刺破衣料的刹那，苏瑶借着转身行礼的动作，将藏在指间的桃木钉按进对方袖口暗袋。
祭乐奏到第七个音阶，苏瑶腰间玉带突然迸出数十道银丝。
观礼席响起惊呼，那些本该将她外袍撕裂的银丝却在触及中衣时骤然转向，裹着淡金灵光首扑清瑶身后的灰衣侍从。
“护驾！”墨羽的剑鸣压过乐声，灰衣人袖中掉落的青铜罗盘正与藏书阁暗格里的星图相契。
苏瑶装作踉跄跌坐，染着蛊毒的裙摆拂过罗盘表面，暗纹竟与请柬背面的血痕严丝合缝。
灵萱适时打翻酒盏，琼浆泼在灰衣人衣摆时，苏瑶昨夜埋在对方鞋底的追魂香瞬间燃起青烟。
灰衣人惨叫着想扑灭火星，怀中的传音玉符却滚落在墨羽剑下。
“大长老说卯时动手......”玉符里传来的声音让全场哗然，清瑶缀着金箔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
观星台上玄风护法突然现身，他手中验魔镜照在罗盘上时，青铜表面赫然显出新月状灼痕。
苏瑶拢着半散的外袍退到灯影里，看着清瑶素来端庄的面具裂开细纹。
九霄殿方向的夜空又划过三道流星，这次裹挟的黑雾里隐约透着凤凰纹的赤金色。
她低头抚过腕间灼痕，想起青铜匣映出的血色箭头始终指向云澈闭关之处——这场祭典闹剧，恐怕连清瑶自己都是棋子。
祭坛上琉璃灯忽明忽暗，清瑶广袖翻卷间己将那灰衣侍从震出十丈。
血色星纹自她眉心浮现，却在触到玄风手中验魔镜时骤然溃散。
"此乃离魂傀儡术。"玄风指节叩在青铜罗盘边缘，镜面倒映的星图竟与苏瑶昨夜在藏书阁所见暗合，"大长老的侍从身中此术，倒要请教是何时被人种下魔种？"
惊雷劈开云层时，苏瑶瞥见清瑶护甲上金箔正片片剥落。
那些细碎金光坠入雨幕的刹那，她腕间凤凰纹突然滚烫如烙铁——九霄殿方向的黑雾里，分明有双鎏金瞳孔在云端若隐若现。
"此事本座自会彻查。"清瑶广袖卷起满地蛊虫残尸，转身时东珠步摇在雨中划出森冷弧线。
观礼席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苏瑶看着那些被傀儡术波及的仙娥们脖颈后，都浮起与青铜匣如出一辙的血色箭头。
灵萱搀扶的手还没碰到她手肘，墨羽的剑气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苏瑶顺着剑光望去，见玄风正用验魔镜扫过祭坛青砖——方才灰衣人溅落的血珠竟凝成凤凰尾羽形状，朝着云澈闭关的九霄殿蜿蜒而去。
"苏姑娘好手段。"玄风突然闪现至她身侧，验魔镜倒扣着映出她腕间纹路，"只是这追魂香里掺了龙涎草，当心引火烧身。"
苏瑶拢紧外袍后退半步，后腰束带断裂处还残留着清瑶的灵力波动。
她故意将染毒的裙摆拂过玄风衣角，看着他腰间玉佩突然浮现出新月状光斑——与三日前魔修尸体掌心的印记分毫不差。
子夜更漏第二声响彻仙宫时，观礼人群己作鸟兽散。
墨羽剑尖挑起那件鲛绡云纹裙，在暴雨中抖落出万千星辉："主上问姑娘，可要换件披风？"
苏瑶仰头望着九霄殿上空盘旋的黑雾，那些裹挟着赤金纹路的流云正幻化成困龙锁形状。
她将掌心残余的桃木钉碾成粉末，任由雨水将指尖血迹冲成蜿蜒的小溪："告诉云澈，他殿前石阶第三十六块青砖下，埋着比追魂香更危险的东西。"
回到别苑时，灵萱燃起的安神香里混着淡淡雪松气息。
苏瑶捏碎茶盏划破指尖，在铜镜背面画出与验魔镜相同的新月纹。
当血珠渗入镜面沟壑的刹那，镜中竟映出玄风正在后山禁地擦拭剑刃的画面。
"他剑穗上的琉璃珠......"苏瑶突然按住回溯之瞳发烫的眼角，三日前在藏书阁暗格里见过的星图残卷，此刻正与玄风剑刃反光里的符文重叠。
窗外惊雷骤响，案头烛火突然变成幽蓝色。
苏瑶抓起妆奁里的金步摇刺向虚空，尖端却传来金石相撞之声——半截刻着凤凰纹的玉简凭空掉落，剑身裂缝里渗出与九霄殿黑雾同源的魔气。
寅时梆子敲响前，苏瑶将浸透蛊毒的请柬残片埋进花盆。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她腕间凤凰纹突然传来灼痛——玄风的白玉剑柄正轻轻叩响窗棂，剑穗末端的琉璃珠里，隐约可见某个布满星纹的法阵正在缓缓旋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