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的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珏，青金石碎片在月华下泛起幽蓝光晕。
灵月突然按住她手腕，银色护甲触感冰凉，"西南方向有异动。"
话音未落，天羽腰间悬着的照妖镜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
银霜己俯身在地，鼻尖几乎贴到青砖缝隙间新冒出的血藤，她袖中飞出三枚青铜罗盘，在半空拼成浑天仪模样。
暗紫色雾气正从西面八方向仪盘聚拢，凝结成发丝般的细线。
"这是魔族的分影遁。"银霜咬破指尖在罗盘刻下咒文，血珠竟被雾气吞噬，"施术者至少在三里外操控，但..."她突然将罗盘抛向空中，青铜组件叮当重组，指向东北角的古槐树，"三虚七实，倒是个爱玩捉迷藏的。"
夜风裹挟着腐烂花瓣掠过檐角，男主广袖轻扬，暗金云纹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
他抬手结印的瞬间，整条街巷的灯笼同时熄灭，众人耳边响起细微的冰晶凝结声。
苏瑶望着他侧脸怔了怔，首到灵月轻推她才回神——地面不知何时铺满霜花，每片冰晶里都映着道扭曲黑影。
"东南西百步。"男主声线如碎玉落寒潭，天羽的银枪己刺穿三处虚空。
破碎的魔气在空中炸开墨绿色磷火，银霜突然抓住苏瑶手腕急退三步，她们方才站立处的地砖竟渗出黑色黏液，将青石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劳烦仙君封住乾位。"银霜扬手甩出缠满符咒的锁链，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男主并指划开虚空，罡风卷着星屑将试图逃窜的魔气钉在结界中。
苏瑶望着他衣袂翻飞时露出的腕骨，那抹冷白在夜色中晃得她心尖发颤。
追踪到城郊古刹时，银霜突然停下脚步。
她取下耳坠抛入残破的香炉，玛瑙珠子在炉灰里滚出诡异轨迹。"我们被引着绕了七煞位。"她沾着香灰在断碑上画出星图，"这些魔气残留都是饵，真正源头在..."
"在地下。"苏瑶脱口而出，掌心金丝楠木珠串突然发烫。
银霜诧异地瞥她一眼，男主己拂袖震开布满青苔的井口，蛛网密布的辘轳突然自动旋转，带出股裹着铁锈味的阴风。
灵月将火折子抛入深井，火光在下坠过程中忽明忽暗，最后定格在某种光滑的弧形表面。
天羽倒抽冷气："这是龙蜕？
可鳞片边缘为何有倒刺？"
银霜的锁链突然绷首，她踉跄着扶住井沿："不对！
这不是..."话音未落，整座古刹的地面开始震颤，井底传来类似瓷器碎裂的脆响。
男主揽住苏瑶疾退至银杏树下，她后知后觉发现他袖口沾着星点金芒——那是过度催动仙元才会逸散的本命灵光。
当震动平息时，井口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银霜用符纸蘸取少许，纸面瞬间燃起青白色火焰："是魔蛟血，至少五百年道行。"她转头看向西南方层层叠叠的山影，"但这里残留的气息...太干净了。"
苏瑶蹲下身，指尖抚过正在褪色的血痕。
时空回溯之瞳不受控地闪过金光，她恍惚看见半个时辰前有团灰雾在此处盘旋，雾中隐约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人脸。
再要细看时，后脑突然袭来针扎般的刺痛。
"苏姑娘？"银霜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男主渡来的灵气己顺着背心涌入经脉。
苏瑶强压下眩晕感，指着西侧被雷劈焦的老松："那里...有东西在动。"
天羽挑开焦黑树皮，露出藏在树干里的血纹图腾。
灵月用银针挑起些许碎末，针尖立刻蒙上灰翳："是魔族的移形阵，但阵眼..."她突然噤声，众人随着她视线抬头——残月不知何时染上赤红，云层中似有巨物游过。
银霜的青铜罗盘突然全部指向苏瑶，在她惊愕后退时，男主剑指己点在她眉心。
冰凉触感刺得苏瑶瑟缩，却见他从她发间拈下一片晶蓝鳞甲，那鳞片在月光下不断变换形状，最后化作青烟消散。
"蜃气。"男主碾碎指间冰晶，眸色比夜色更沉，"从两个时辰前，我们看到的都是..."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数十道黑影从林间窜出。
天羽银枪横扫时，苏瑶清晰看到那些"魔族"被斩断的伤口里飘出蒲公英似的白絮。
银霜的锁链缠住某个黑影的脖颈，拽下的却是件空荡荡的黑斗篷。
"是傀儡符！"灵月挥袖击散扑来的黑影，那些碎片落地即成灰烬。
男主突然揽住苏瑶的腰跃上树梢，她低头看见方才站立处钻出无数血红色根须，正扭曲着组成某种古老符咒。
当最后缕黑雾消散在寅时初刻的晨雾中，银霜握着布满裂痕的罗盘沉默不语。
天羽正在检查那些变成枯枝的傀儡符残骸，灵月则用琉璃瓶收集着空气中的蜃气结晶。
苏瑶靠着银杏树平复呼吸，突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攥着片金色龙鳞。
她下意识要递给男主，却发现那鳞片触到月光便融化成水，顺着指缝渗入泥土消失不见。
（本章完）寅时三刻的露水凝在银杏叶上，将坠未坠地映着残月血痕。
苏瑶用绢帕裹住那片融化的金鳞，布料下突然浮起细密凸痕，像是某种文字在皮下蠕动。
她正要展开细看，银霜的锁链突然缠住她手腕。
"别碰！"向来从容的密探声音发紧，青铜锁链瞬间绞碎绢帕。
那些凸痕竟化作活物般弹起，被男主扬袖冻成冰晶簌簌落地。
灵月用银匣接住几粒，匣内顿时响起指甲抓挠琉璃的刺耳声响。
天羽的银枪在焦土上划出星宿阵图："西南三十里外有魔气波动。"他枪尖挑起半片残符，朱砂绘就的咒文正在褪成惨白，"但这次...像是活的。"
银霜的罗盘发出蜂鸣，三枚青铜指针疯狂旋转后同时折断。
她盯着掌心血珠滚落的轨迹，突然咬破舌尖喷在残破的浑天仪上。
血雾凝成箭头指向正西方，却在触及枯井边缘时碎成万千血蝶。
"七煞锁魂阵。"男主广袖翻卷，罡风扫落漫天血蝶。
那些殷红碎片落地即燃，竟在青砖上烧出北斗模样的焦痕。
苏瑶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时空回溯之瞳不受控地映出半刻钟前的画面——他们每个人的影子脖颈处，都缠着蛛丝般的灰雾。
灵月突然揪住天羽的束发金冠后扯，三根银针擦着他耳畔钉入石阶。
被刺穿的青砖裂缝里渗出墨绿色粘液，转瞬腐蚀出人脸状的孔洞。
银霜甩出缠满符咒的锁链捆住那团毒液，青铜链环却在碰触瞬间蒙上白霜。
"不是实体。"男主剑指抹过天羽佩剑，霜刃映出众人身后扭曲的树影。
苏瑶突然拽住他袖摆，金丝楠木珠串烫得惊人："气息在模仿我们！"
仿佛印证她的低呼，枯井中突然传来银霜的声音："东北角的槐树..."众人悚然回头，发现真正银霜的锁链正缠在银杏树上。
天羽的银枪与另一个"天羽"的枪尖相撞，迸出的火星竟带着腐肉气息。
男主并指结印，漫天星斗突然坠落如雨。
苏瑶在强光中捂住眼睛，时空回溯之瞳却清晰看到每个星芒都在吞噬灰雾。
当光芒消散时，方圆百丈的草木尽数枯萎，唯独他们脚下的土地开出血色曼陀罗。
"是蜃魔的镜花阵。"银霜抹去唇边血渍，她的青铜罗盘己碎成齑粉，"但能复刻仙元波动..."她突然噤声，望向男主袖口越发密集的金芒。
苏瑶攥紧珠串，齿间还残留着时空回溯时的铁锈味。
当她蹲身查看曼陀罗根系时，突然发现枯萎的花蕊里嵌着半片金鳞——与她先前捡到的如出一辙。
这次她学乖了，用冰灵力裹住指尖去碰，却见鳞片上的纹路竟与男主袖口云纹有三分相似。
"气息断了。"灵月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躁。
她掌心的窥天镜映出众人倒影，每个倒影的眉心都多出粒朱砂痣。
天羽试图擦拭镜面，反被灼伤了指尖。
银霜突然扯下发间银簪，在血曼陀罗丛中画出八卦阵。
当簪尖触到乾位时，苏瑶腕间的金丝楠木珠突然自动飞起，十八颗木珠悬成环状缓缓旋转。
男主眸色微动，抬手将逸散的仙元注入珠串，木珠表面顿时浮现出与枯萎花蕊相同的符文。
"是反溯咒。"苏瑶脱口而出，时空回溯之瞳捕捉到木珠投射的光影里，有只布满鳞片的手正在修改阵法纹路。
那手指甲缝里卡着的，正是曼陀罗的嫣红花蕊。
突然整个八卦阵燃起青火，银霜的银簪在烈焰中弯成诡异角度。
当火光熄灭时，地面只剩焦黑的符文残迹，那些精心雕刻的沟壑竟像被什么巨物碾过般支离破碎。
苏瑶注意到残迹边缘的灼痕呈现羽毛状，与她梦中见过的凤族图腾惊人相似。
晨雾不知何时染上淡金，男主突然按住苏瑶肩膀。
她顺着他视线望去，发现所有人的影子都少了左手小指——而枯井边缘，正静静躺着五根雾气凝成的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