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纹香炉腾起的青烟在仙殿穹顶凝结成莲花形状时,苏瑶正用尾指勾着腰间冰玉铃铛玩。
首到灵脉投影在穹顶炸开蛛网状裂痕,她手背被身侧人骤然升高的体温灼得一跳——那是仙帝独有的赤阳真火在失控。
"二十八宿方位灵脉同时枯竭,妖界血月提前百年现世。"玄风长老鎏金袍袖扫过灵脉图,青铜兽首在他背后投下狰狞暗影,"这可不是小姑娘收集月光锦的过家家游戏。"
殿内三十六盏鲛灯忽明忽暗,苏瑶望着穹顶逐渐染上血色的灵脉纹路,突然想起在妖界深渊见过的那些眼睛。
那时她为了采撷能卖千金的血灵芝,险些被怨气吞噬,最后是手腕上这道赤金印痕...
"我去。"清泠嗓音惊得青铜灯树上的凤凰木雕抖落金粉。
苏瑶将绣着金蟾的钱袋按在案上,指尖划过灵脉图时带起一串幽蓝星屑,"三年前幻域冰河倒灌,当时众人只道是极光异变,却不知河底藏着上古锁魂阵。"
玄风嗤笑凝在嘴角,他注意到少女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莹白皮肤上竟浮现与灵脉图相似的暗纹。
仙帝案头那盏琉璃灯突然爆出火星,将苏瑶耳畔碎发镀上金边。
"锁魂阵需以九幽玄铁为引。"苏瑶沾着茶汤在案几上勾画,水痕竟自动凝结成冰晶阵法,"而三日前...不,准确说是三夜前子时三刻,西市当铺收过一块刻着睚眦纹的玄铁。"她腕间金铃无风自动,那是她当掉母亲遗物时亲手系上的封印铃。
玄风鎏金护甲在灵玉案上刮出刺耳声响:"仙盟密档都未记载..."
"因为睚眦纹里藏着蜃妖唾液。"苏瑶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种时空回溯前的眩晕感又来了。
上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她为捡滚落悬崖的银票差点跌进深渊时,"真正的阵眼不在河里,在倒影中。"
仙帝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他记得三个月前苏瑶昏迷三日醒来的那个清晨,枕边落着片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凤凰花瓣。
此刻少女耳后浮现的淡金纹路,正与窗外突然划过的血色流星轨迹重合。
"就算你说得通,如何解释极北之地..."玄风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地动震散。
苏瑶发间金步摇突然射出一道华光,在空中展开幅星图,某处闪烁的红点竟与仙帝眉心印记如出一辙。
"因为有人用仙帝的赤阳火种温养阵眼。"苏瑶自己都惊觉这个结论,就像这些话早就在喉间等待某个契机。
她忽然嗅到淡淡雪松香,那是仙帝每次动用天地法则前的征兆。
玄风手中玉笏"咔"地裂开道细缝,他这才发现苏瑶分析时,仙帝案上的山河笔竟在自动记录。
笔尖朱砂不知何时掺了金粉,而少女腰间看似俗气的翡翠禁步,正与殿外三十六天罡柱共鸣。
当血月完全爬上飞檐时,苏瑶指尖己凝出朵冰焰。
这不是她该有的修为,却与仙帝袖中泄露的一缕神识完美交融。
她突然明白昨夜仙帝为何执意要教她炼化霜晶——那根本是在为此刻铺路。
"倒是老夫眼拙了。"玄风摘下象征长老身份的金霞冠,这个动作让苏瑶后背沁出冷汗。
上次见到这个礼节,还是仙盟审判叛徒的时候。
但老人接下来的话带着灵力震动梁柱:"那就请苏姑娘说说,为何你身上会有锁魂阵的反噬痕迹?"
苏瑶袖中的手猛地攥紧,金铃将掌心硌出月牙印。
她当然知道答案——每次动用回溯之瞳救仙帝,识海里就会多出一道枷锁。
但此刻殿外突然传来凤鸣,仙帝案头的琉璃灯"砰"地炸成漫天金粉。
鎏金灯树的阴影在地动中扭曲成鬼手形状,苏瑶腕间的金铃突然发出尖锐嗡鸣。
她看见仙帝广袖翻涌的云纹里渗出赤金流火,那些火星坠落在青玉砖上竟凝成凤凰尾羽的图案——正是她回溯时空那夜枕边出现的纹路。
"本座的赤阳火种,三日前刚为道侣淬过灵根。"仙帝指尖擦过苏瑶耳后淡金纹路,那里立刻浮现出与仙帝眉心如出一辙的火焰印记。
苏瑶突然想起昨夜双修时突如其来的灼痛,原来他竟将神识烙印刻进了她的命魂。
玄风的金霞冠坠地时震碎了三块灵玉砖,裂纹恰好组成囚龙阵的起手式。
苏瑶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上仙帝温热的掌心。
他垂落的银发缠住她腰间禁步,翡翠璎珞碰撞出清越声响,竟将地面的裂纹震得偏移了方位。
"青羽。"仙帝突然对着梁上阴影唤道。
苏瑶颈后寒毛竖起的瞬间,玄色劲装的少年从藻井深处倒垂而下,左眼覆着的银丝网罩泛着鲛人泪的光泽。
少年指尖转着的青铜罗盘突然指向苏瑶,盘中磁针疯狂旋转竟带起小股旋风。
玄风布满皱纹的手掌按在青羽肩头:"盯着罗盘天池方位。"老人意味深长地瞥向苏瑶发间那支射过星图的金步摇,"若是磁针转满三百周天仍未停..."
"晚辈定当将苏姑娘完整带回。"青羽咧开嘴笑时,苏瑶发现他犬齿比常人尖利许多。
少年罗盘边缘的二十八宿刻度突然渗出暗红,让她想起当铺掌柜验收睚眦玄铁时,验血石也是这般诡异地发亮。
仙帝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剑鞘上镶嵌的七曜石依次亮起。
苏瑶腕间的金铃无风自动,她看见自己投在琉璃屏风上的影子竟长出九条狐尾。
还未及细看,青羽的罗盘突然迸发强光,将所有人的影子都吞进刺目的白芒之中。
"该启程了。"仙帝的指尖抚过苏瑶掌心月牙状的掐痕,那道伤痕突然开出一朵冰晶海棠。
当花瓣触及青羽罗盘边缘的血渍时,整座仙殿的地砖同时浮现出锁魂阵的阵纹,而阵眼位置赫然指向苏瑶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