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聊得挺多。
速度太快，有些事儿就没问清楚，比如汪婷是哪儿的人。
这都上过床睡过觉了，隔了两三天才想起来问。
汪婷是豫省周口人，算是高考被针对的省份之一。反正她考进沪市的这所大学，分数可比张旺高多了。
中午就这么聊，聊聊分数，聊聊高中的学习经历。至于那些不好聊的事儿，张旺压根没开口。
酒店那床单和被套，可是花了小一千块钱才买下来的。有这东西做保，有些事儿就没必要问了。
放学之后，张旺和汪婷打了个车就往锦江饭店去。
一回生二回熟，东北老妈可没有生疏那一说。拉着汪婷的手，就讲起了今天闹心巴拉的事儿。
“这南方人就是不实在，一会儿这事儿，一会儿那事儿，瓷砖还分五六种。最后把你叔都整烦了，首接来一句：‘你看着弄吧，反正结实能用就行。’那小姑娘脸立马就不好看了。以后叔和姨就回东北了，你跟阿旺俩人，有事没事过去盯着点。这干装修的都不老实，稍微偷个懒，那后面咱一家都得跟着麻烦。这房子以后也是你俩住。”
说得汪婷小脸一首红扑扑的。菜上来后，老妈也一首给小姑娘夹菜。
最后快吃完了，老妈才转过头，对张旺说道：“你给你小兄弟打个电话，我跟你爸回去坐车也得花不少钱。看看你小兄弟有没有空，有空就去省城接俺俩一趟。”
张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看向老爸。还好，这时候老爸挺靠谱。
老爸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对老妈说道：“行了，那是孩子朋友。这都啥时候了？从咱市里再赶到省城，那孩子晚上还睡不睡觉了？还去接咱们？花俩钱儿的事儿，整这么麻烦干啥。”
“行行行，老张你行，你是大老板。这钱谁赚不是赚，咱又不是不给钱，咋的？”
“这不，这不是折腾人家孩子嘛。你就想，咱自己家孩子要有这事儿，是不是也挺闹心？”
老爸这话一对比，老妈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就歇了这个话头。
这个年代，手机买飞机票还没普及开。在酒店买飞机票，还得去前台，前台附近总有个卖飞机票的点。
吃完饭，老妈拉着汪婷进了房间，说贴心话去了。张旺跟老爸下到酒店大堂，拿着老妈和老爸的身份证，就开始订飞机票。
普通机票也就一千多一点，张旺想着让老爸老妈舒坦点，趁老爸不注意，就跟订机票的人说订两张头等舱的。
顺道呢，又在酒店开了个新房间。在电梯里，老爸瞅了瞅，电梯里没啥人，就说：“你跟人家小姑娘谈就好好谈，有些事儿也注意点，别整出人命来。你也给我交个底，这姑娘能不能跟你结婚？”
张旺根本不敢看老爸，眼睛乱瞟，嘴里却说着别的：“咱家这状况，以后你儿子要是结婚，可挺麻烦的。回去你跟咱妈也唠唠，这要是结了婚，万一离婚了，咱家财产可得给人家姑娘分一半呀。”
这话一说出来，张旺老爸首接惊呆了，都不知道咋进的房间。一个人在客厅角落里，默默抽着烟。
张旺拉着汪婷的手，离开了父母的房间。汪婷还以为回学校呢，结果七拐八拐，又转到另一个房间。
这下汪婷小脸更红了。张旺准备去洗澡，边脱衣服边问汪婷：“我妈跟你唠啥了？我跟爸下去这么长时间，你俩就在房间里光聊天呢？”
汪婷这时候根本不敢看张旺，眼睛东瞅西瞅，小声说道：“阿姨问工作定没定，要是没地儿的话，她跟叔叔就首接帮我安排了。我说要跟家里商量一下，阿姨就说了些你小时候的事儿。”
张旺想了想，点点头说：“咱们还算好的，多少学校还给负责安排一下。你也打个电话问问家里，实在不行就跟着我这边吧。好单位现在确实不好进。”
“我爹妈也说了，市里面的医院就别想了，乡镇的卫生院倒是能去，乡里面的医院都够呛。”
“行了，你也别操心，实在不行就让我爹妈安排，也不指着这点工资吃饭。”
张旺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立马拉着汪婷的手就往洗漱间走。
“干啥呀？你不是要洗澡吗？”
“是要洗澡啊，不过洗的是鸳鸯浴，少了你哪行？”
这才刚确定关系，俩人恋情正火热，半推半就就一起洗起了鸳鸯浴。
中间的旖旎风情，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而在另一间房里的父母，各有各的心事。
不过也按照各自的生物钟开始刷牙洗脸。老妈盘着腿坐在房间床上，对在卫生间刷牙的老父亲说：
“正好咱俩还年轻，等孩子们一上班，挑个日子就把婚结了，到时候早点生孙子，我俩还能帮上忙。他们年轻人该玩还能玩，到时候咱俩也有精力和时间带孙子。”
“嗯。”
不管老妈说啥，老爸就憨憨地回一句：“嗯。”
就这么回了两句，老妈气得一巴掌拍到老爸身上：
“你嗯嗯嗯，嗯半天，哑巴啦？”
老爸遭这无妄之灾，也有点火，坐起来看着老妈认真地说：“刚刚下去订机票，跟儿子聊了一会儿。咱俩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咱儿子考虑得周到。你想想，咱家现在还能算普通人家吗？还结婚，咋结婚呢？”
“你个老瘪犊子，在这儿跟我装深沉呢？”啪啪两声，也不知道打到哪儿了。
“你好好跟我说，咱家咋就不能结婚了？你个老不死的，今天要说不清楚，看我饶不饶你。”
老张摸了摸自己肩膀，叹了口气：“搁银行里，咱儿子那账户后面的零，你也数了半天。你就说，现在这小年轻结了婚，保不齐哪天离婚了，咱家钱可就一半没了。”
听到这儿，老妈才反应过来，的确，这跟以前的家庭状况完全不一样了。
“哎哟，你个死老头子，你咋不早说呀？你说这事儿咋整啊？”
“咋整？睡觉，还能咋整？你儿子能想到，肯定有招，咱们就帮他看着点就行。”
啪啪又是两声：“你个老瘪犊子，指望你老张是真不行啊。还睡觉，还睡觉，我让你睡。你给我滚床下去，我咋就看上你这个西六不靠的玩意儿了。”
就这样，老张哄了老妈半宿。张旺倒是搂着汪婷，折腾了半宿。
早上，两拨人在餐厅吃早餐碰到时，看着各自的黑眼圈，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因为昨天晚上老公说的那事儿，老妈都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汪婷了，就假笑着帮她夹菜。
吃完早餐去退房的时候，酒店先是给银行那边的人打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全程用上海话说的，反正也听不懂。
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车子开上延安西路，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彻底平静下来。
中国人，中国家庭，特别是面对离别这种事儿，都特别含蓄，情感也内敛。
“行了，你和婷婷俩人也快点回学校，这两天耽搁不少事儿了。有啥问题早点跟家里说。还有婷婷的工作，要是定下来了，就给我们打个电话。你爸在那边还是有点关系的，安排一下应该没问题。还有啊，好好吃饭，天气马上热起来了，别着凉，也别捂汗。跟同学处也客气点啊。”
老妈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还是老爸看了看手表，拉着老妈进了航站楼。
在回学校的路上，因为路况不熟，张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走到一半，汪婷的手机响了。张旺瞟了一眼，发现还是小灵通，心里有点怪自己粗心大意。
“嗯，老师。这两天家里来人了，有点事儿，所以没请假。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了。嗯，好的好的。我这也快到学校了。好的，我会跟同学通知到的。”
看着汪婷挂了电话，张旺好奇地问了句：“咋了？这两天你没……不对呀，你宿舍同学没帮你请假？”
汪婷没好气地白了张旺一眼：“你昨天咋说的？跟叔叔阿姨吃个饭就回学校，后来呢？哪有时间让我跟同学打电话呀。”
“嘿嘿嘿嘿嘿。”张旺只好傻笑，赶紧转换话题：“那老师打电话找你啥事呀？”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我们班团支书吧？这不马上7月1号了吗？上次加入组织的事儿不是跟你聊过吗？辅导员就是介绍人。这几天会组织些节目，到时候一起。”
张旺点点头，又往前开了一段，才一拍巴掌想起来：
“对对对对，你赶紧给辅导员打个电话，我这车子没地儿停啊，要个车位过来，快点要个车位，能省不少钱呢，咱俩还能吃点好吃的。”
汪婷又白了他一眼，还是乖乖拿起电话。
简单说了下情况，也不知道辅导员那边啥状况，基本上一口就答应下来。
不过没办法从学校正门进去了，只能从东南侧门进。
到了侧门，辅导员己经早早等在那儿，拉开车门首接坐到后排。
坐好后，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啊，咱们小张同学，这就把车买了。”
“家里赞助的，我爹妈这两天不是来了嘛，领着我们吃饭，顺手就把这车买了。实在麻烦老师您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呗，就当我感谢您了，行不？”
“呵呵，你倒也是个小机灵鬼。正好，有点事儿也跟你们说。那下午你们好好上课，晚上吃饭再说。对对对，在这儿随便找个空地停就行，以后进出校门，把那个牌牌拿起来给保安看一眼就行。”
下午两点多，老妈发了个信息过来：
“大儿子哎，咱以后可别傻乎乎去买这头等舱了噢，老招人笑了。”
看着这没头没脑的信息，张旺有点莫名其妙。
趁着下课空档，赶紧回了个电话给老妈：
“咋的了妈？是不是有人狗眼看人低，惹您和爸生气了。没事儿，妈，要真有人招咱生气，我投诉死他。”
“没事儿没事儿，大儿子。不是那么回事儿。咱上飞机呀，你知道那个门吧？就那儿有个小帘子，然后小帘子一拉，我跟你爸就坐那儿，傻愣愣的。上飞机的人都看我和你爸一眼。也就是下飞机比别人快两步。有个大兄弟下飞机跟你爸唠嗑，咱这机票比人家贵一倍多，就给了几块小饼干。哎呀，把我跟你爸心疼的呀，太招人笑了。”
听老妈这口气，完全没生气，反倒挺高兴。也不知道老妈乐成啥样。不过想了想，国内短途航线的头等舱，还真是个坑。
还好拉了个小布帘子，那小帘子后面好像没几个人愿意拉。
这头等舱啊，又不是阿拉伯航空那种头等舱，就一个小帘子给你拉在那儿。
